何矜暗暗发誓,这辈子她如果再敢乱说话,尤其在谢幸安这个不能惹的阎王面前,她就自服哑药,干脆废了这张臭嘴算了。
对了,她方才说什么来着?
何矜紧张得只感觉后脑勺疼。
天地良心,她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让那些世家子弟别看不起人,可为什么偏偏说了句就算谢幸安名次不济被他抓住了。在还没张榜时说这话,不是明摆着诅咒人吗?
她方才从三甲开始找谢幸安名字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瞧见了多想。
凭借着超强的脑补能力,何矜仿佛顿时就能在眼前浮现出自己被关在阴森黑暗的小屋里,被变态男主报复的样子。大权在握的谢幸安身着麒麟补服居高临下,抬着她的下巴冷冰冰地说:“何二小姐不是自幼,便看不起我吗?你所说的一句句话,我都记得呢。可如今呢?二小姐可还能如原本一样硬气得起来?”
妈呀,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吧!
“我……我真不是这意思……”何矜越想越害怕,感觉自己莫说跳进黄河长江,哪怕火锅清汤都洗不干净了,紧闭双眼捂着脸靠在福宁公主的肩膀上,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大哭了,“我求求了,我真不是这意思啊……”
“阿矜,怎么了这是?”福宁公主自从与高莅退婚之后,气质便与原来不同了,除去先前的端庄之外,更别有一番爽利在,她轻轻摸着何矜的狗头问,“你怎的了?”
没得到答案的福宁公主又随之扭过脸问谢幸安:“谢公子,你怎么吓到我们阿矜了?”
谢幸安:……
他也没怎样吧?他冤枉啊。
谢幸安正想躬身行礼回话时,何矜突然伸出小臂把福宁公主挡住了,苦着张脸道:“公主公主,不关谢公子的事,你别问他。”
但此时小姑娘的表情还是委屈巴巴的,整得谢幸安自己很迷惑,不禁歪着头想问阿默,他到底是真做什么过分吓人的事儿了吗。
福宁公主还是不放心,又低着眼问着:“阿矜,你当真没事吗?”
何矜更低着头,甚至根本不敢看谢幸安的皂靴衣袖:“没事……我没事。”
谢幸安实在搞不清楚何二小姐此人,当初疯狂乖张起来寻滋生事没个道理,如今胆怯怕事起来也无甚来由,居然让自己一句别无他意的玩笑话就吓成了这副怂样。
别管怎么说,始终都不像个正常人就是了,他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反正他二人一辈子也是扯不上什么关系的。
谢幸安觉得多留在此地也无益,又恭敬作揖道:“公主若无他事,那草民,便告退了。”
他如今都高中探花了,相信不久便能去朝廷里供职,哪还能是什么草民?福宁公主总也不好为了这种小事抓着不放,只点头淡淡道:“也好,那你便退下吧。”
何矜察觉到谢幸安起身离去时,那该死的压迫感瞬间消弭了一半,她由衷感到话还是当场说清楚的好,省得让谢幸安回去就记了账,便又嗫嚅道:“谢公子,我……实在别无他意的,只是想恭喜你高中了。”
谢幸安停顿了下脚步,轻笑一声:“多谢。”
阿默在看见金榜上一甲谢幸安的名字后,瞬间感觉腰背挺得笔直,跟在谢幸安身边走起路来那叫一个昂首挺胸,步步生风,恨不得逮着谁就跟人家炫耀自己的公子中探花了。
然谢幸安这些年过得实在太苦,那种狗都不如的日子锻造出来的性子,让他想不低调都不行,因而直接喝止住阿默这种没出息的行径:“不过是个探花而已,你莫要张扬。”
“什么?幸安你……中了探花?”耳朵灵敏得很的张迟锦这一声喊简直更像个大喇叭,直接嚷得整条街都听见了。
他直接冲过去一把抱住谢幸安,谢幸安别扭得直接挣开,也抵挡不了他更热情的叫嚣:“幸安莫要见怪,今日我本来想陪你一起看张榜的,哪知道一觉醒来才发现睡过头了,跑到别庄才发现你不在,一猜就是来了这儿,你小子可以啊。”
被张迟锦一个拳捶到胸口的谢幸安心里觉得别扭,但知道他并无恶意,依旧面无表情。
他这些年长驻京城,除了实在别无去处,更多的就是想多多打探到一些朝中消息,他自然知道入仕只是第一步,即便勉强能谋个官位,他这个小崽子不会被任何人放在眼里。
“呦,小矜儿也在呢。”刚抱过谢幸安的张迟锦一刻不带消停的,眼神一瞥就冲何矜的所站之处冲过去,“算起来,你我可多日不见了呢。”
阿默站在谢幸安身边,扯扯他的衣角问:“公子,我们还等谢公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