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琬忙上前招呼,“郑夫人。”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依娥一眼,若是她还要些脸面,就该这时主动走了。
韩依娥求也求了哭也哭了,眼看着蒋老爷弃她而去,这个什么沐姑娘说话又生硬不留情面,真是半点转圜的余地也无。
如今刘家势败,江家也摇摇欲坠,若是此路不通,她只得去投奔弟弟。
韩依娥心下怆然,老子娘自幼便只疼弟弟,巴不得早早嫁了她打发出去,平常也无走动,如今她若以弃妇的身份回去,岂不更糟嫌弃。
说不定,说不定他们会再寻个富贵些的,转手让她再嫁一次。
思及此,依娥心一横便冲了上去,扑通跪在郑夫人面前,“奴婢原刘家弃妇韩依娥,特求夫人搭救!”
沐琬别过头去,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和蒋经屿尚未成婚,就开始上演宅斗剧情了。
郑夫人从轿子里便看到一个打扮清凉的丰满女子哭叫着什么,但凡这种情况,总和当家的男人脱不了关系。不过听说蒋老爷对沐姑娘一直情有独钟,怎么也惹上这等风流债了?
沐琬不想听她再重复一遍,便接过话头,同郑夫人提了提事情经过,“真是不好意思让夫人撞见这等事,我们进去坐吧。”
郑夫人哪能不理解沐琬的心思,当下便开了口,“你同蒋府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若是为日后生计发愁,我倒是可以贴补一二。”
沐琬心思一动。
也许是她太小气了,看着韩依娥打扮暴露,又是一副勾栏瓦舍的媚态,就只往那勾引上位的方向想,却没有设身处地想过她是真的走投无路,只得冒险一搏。
如果不来蒋府,那她兴许真要沦落勾栏之地了。
“若是你为日后生计发愁,我可以荐你去做些女子能做的活计,缝补,记账不论什么。”沐琬补充道。
韩依娥冷着脸,“姑娘不必在这位夫人面前惺惺作态。”
沐琬被噎住了,依娥对郑夫人微微点头,“多谢夫人,妾身却是不缺银子使唤。”
说罢,她自知难留,回身命车夫驾车走了。
郑夫人愣了愣,失笑的摇摇头,“不想她是个这么有脾性的。”
沐琬叹口气,人在窘迫的时候不要给自己树假想敌,而是要抓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不管抛出橄榄枝的人是谁。只要能东山再起,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不过韩依娥明白的时候,可能就太晚了。
“说起脾性,皓柏的脾性才大呢,”沐琬笑道,“为着铺子的事情,昨天把伙计们好一顿罚。”
郑夫人顿了顿脚步,好奇道,“怎么回事?”
是不是话题转移太快了?沐琬有点心虚的擦汗。
郑夫人一来,她想起了江家买假砚台送礼的事情,蒋经屿曾嘱咐她要借机告诉郑夫人,现在江家宴会已经开始了,若是再不说,恐怕来不及了。
沐琬硬着头皮打哈哈,“也没什么大事,铺子里有伙计不识货,非说别家的琉璃砚台和竹墨斋的镇店之宝一样,他听了能不急么?”
郑夫人啊了一声,想起那天在店里见到的稀世宝砚,“怎么会有和它相似的砚台呢,这样的宝贝不是世间少有匹敌?”
沐琬见她上了套,慢慢解释道,“琉璃材料的砚台和其他砚台不同,次品在不懂行的人眼里很有可能误认,它的珍贵在于透明度和分光度,外行不会注意。”
郑夫人边听边点头,末了笑道,“难为姑娘说的细致,也让我长了长见识。”
她用香帕擦了擦汗,“说起来沐姑娘最近还在写书吗?”
沐琬一怔,郑夫人怎么也问的如此突然。
“这两天忙着府里的琐事,暂时没顾上写。”她不好意思说筹备结婚,随便找个理由遮掩过去罢了。
郑夫人停住脚步,“在厅堂叙话儿怪没意思的,我一向是要引你为友的,若是你不介意,咱们便去房里说点体己话儿吧。”
今天的郑夫人好像有点紧张。
沐琬心念电转,想起蒋经屿提过郑夫人必是来试探的,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们这两个女人,彼此背后都站着个指挥的男人。
郑夫人被她笑的奇怪,“怎么,莫不是我说错话,闹笑话了?”
沐琬连连摇头,“夫人怎会,我素来不爱收拾屋子,手下的小丫头又淘气,怕让夫人瞧见狼藉一片,恐怕待会要笑我呢。”
两人谈笑间去了后院,蒋府内一片祥和,可江府却是另一派吹吹打打的热闹之态。
“你别,别踢我!”
一个扎着双丸子的小丫头后撤两步,脑袋差点磕到柱子上,“我是过来帮忙的。”
蠢丫头能帮什么忙!
昭陵后悔不已,自打那天把悦织领回了府,他就没一刻清净过。
什么认错啊解释啊还能理解,后来就成了自己身后的小尾巴,端茶倒水积极得很,可偏她笨手笨脚的,都不知道打碎了多少个茶杯茶盏了。
昭陵索性用了轻功眼不见为净,谁知再回来的时候那小丫头竟然又被大人看见了,大人恐怕是以为自己对她有意思,竟允了她正式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