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梢上的丫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从下午到现在,她在树上瑟瑟发抖的趴了两个时辰,手臂都酸了,唯恐自己会摔下去,可又不敢喊救命,她怕那煞神回来再作弄她,又怕他不回来就这么扔了她。
她默默流泪,泪花遍布全脸,干了湿湿了干的,终于看见了昭龄回来,一下子绷不住了。
昭龄拎了她衣领翻身下来,小丫鬟被晾着惊惧交加,初秋的风已有凉意,吹得她晕乎乎,又被人带着天旋地转,竟趴在地上吐了出来。
好在苏家大宴,下人们忙得脚不沾地,到现在她还滴水未进呢,不过干呕也是难受的很。
昭龄淡淡扔下句,“回见。“便隐去了身形。
谁要跟他回见?
小丫鬟愤愤拍着胸口,红凌凌的眼儿瞪他。
昭龄回禀。
他并不担心那丫鬟告诉江世铭,江家已是掌中之物。
郑籍听了此事没什么反应,他更关心那位沐姑娘,蒋老爷。
“你去查查沐琬的身世家乡,做过什么,和哪些人有来往,蒋老爷又和哪些人来往。”
世上的悲欢也有相通之处。
苏家一片红火热闹,江家门口却冷冷清清。
虽然早有预料,可当真放榜的时候,到底还是心下不快,老爷子一番嗟叹责骂,他都已经听腻味了。
江世铭本就为巡查一事操心,现在又总感觉别人在若有似无的嘲弄他,愈加烦躁。
“那美人去了怎么样?”刘力轩急切赶来江府。
说美人,不过是个长相水灵的丫头片子,被他老子送到赌档抵债的,刚满十四,因生得讨喜,刘力轩都动了心思,转而想起那郑大人的事,倒生出个点子来,将这丫头送上门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讨那假清高的欢心。
刘老爷子从颍州寄信过来,还有半月左右归家,听说赌档出了点麻烦,被什么巡查的官员盯上了,老爷子并不惊慌,但凡为官的,哪个不是酒肉金银,美人礼品堆出来的。
有些开始装的一本正经,实则为好面子的“假清高”,基本都是舞文弄墨的文官。
嘴上仁义道德、清廉守矩,到了酒场上喝的比谁都多,收人礼也从不手软,比那老油条还滑不溜手。
最要命的是,他们最爱巡查督问,每到一地拿住谁的小辫子了绝不撒手,当地官员须得喂饱了他们才能被网开一面。
刘力威也知道这回事,琢磨着那郑大人不会例外,现在抓着刘家的事,却也没处置他们,估计就是等着收礼呢,若是一等二侯的礼不送到,恐怕就要动真格的。
刘力轩跟大哥如实说了胡奇的事,为平他的案子花了一大笔,现下哪儿还愿意出钱,不如出点现成的,比如悦织这丫头。
不过不好安排进苏家,还是先给了江世铭□□,由他安排到苏家宴会上,择机引得郑大人注意。
可如今看江世铭的脸色,情况好像并不乐观。
江世铭心思烦躁,哪还想得了许多。
“怎么,她没回来?”
刘力轩叹道,“哥怎么问起我来,人不都交给你□□了么?”
江世铭面带焦色,喊了小厮过来问,小厮只道那小丫鬟始终没从苏家出来,却也不知道到底怎样了。
“该不会被郑大人带走了?”刘力轩猜测。
江世铭蹙了眉头,他因心情烦躁,并未怎么□□她,简单点了点,其实哪里要什么高深的手段,以他的看法,若是女子有姿色的,只当个木桩子站在那儿都好看。
这可便是人的认识有异了。
江世铭瞧那丫头模样出挑,若不是没心情,他见了必也要疼宠的,更何况郑籍那半老不老的。
“算了,管她呢。”江世铭大手一挥,“本来爷也不指望个黄毛丫头成事,胆子芝麻粒大点儿,还是等过两日送上好礼。”
“哥心中已又成算?”刘力轩急切,冲身边小厮使了个眼神儿,到手的鸭子不能飞了,郑籍若是没享用,也要把人带回来,江世铭无所谓,他可不行。
小厮意会出去了。
再者,美人计成不成功先不追究,可须得有别的法子拿下郑大人。
“琉璃宝砚,如何?”江世铭紧绷了面皮,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野心。
刘力轩惊道,“蒋家的传家宝?那简直是天价——”
话说一半又收了口,他江公子要东西什么时候花过钱,难不成连蒋经屿这从不吃亏的主儿,都栽到他手里了?
江世铭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不阴不阳道,“却也不是白拿,爷是有讲究的,说好了给蒋家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那可顶汇海赌档两个月的流水了,刘力轩尴尬笑笑,不过用来买琉璃宝砚,却实在算不得什么钱。
说来也可叹,以江家父子衙门公差,便是合起来再干三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钱,可如今为着给郑大人送礼便能一气儿拿出这么多。
“那琉璃宝砚,哥可已到手,打算什么时候送?”
江世铭挑眉看他,“想必你也清楚,这次成事为的是咱们两家。”
刘力轩怔了怔,反应过来,轻嘲一声,到底耐着性子没发作出来,什么叫为两家,还不是拐着弯儿让刘家出钱!
一千两,半分也得五百,上次为着胡奇的事儿,他已经给了江世铭五百两,现在又要出五百两,可他江世铭只要把贪的钱吐一吐就行,真是好算计,好买卖。
江世铭阴着个脸,半点儿没有占便宜的样子,“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