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要谢爷,给你点了个好看的眉心痣。”
真会狡辩,沐琬愤愤拍掉他的手,扭了身子不看他。
后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又好奇起来。
这次出门,是蒋经屿要带她去瞧瞧蒋家产业—竹墨斋。
听闻这是丰弋县最大的文房四宝店,只不过距离得远,沐琬从未去过。
左右近日无事,也就应了和他出来见识。
蒋经屿还笑她,莫在院子里偷懒,小心那驴风扇又要发威。
他还记得她失败的发明呢,沐琬红了脸,扬言迟早要做一个升级加固版的,绝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
咳咳。
后面的人咳嗽两声,沐琬撇撇嘴,透过飘动的车帘儿观察街道两旁。
沐琬故意不理会他,没想到一个冰凉的东西突然攀上了她的后颈。
沐琬一激灵跳开,马车本就在晃,后脑勺差点撞上厢壁,被伸过来的胳膊挡住了。
“你干什么!”她美目喷火,向后看去,亏得整天自称爷,现在跟个蒙童般,还耍这种恶作剧。
蒋经屿晃晃手里的东西,“爷只是看你心火烧的旺盛,喏,吃点冰梅子爽快些吧。”
沐琬虽不忿他作弄自己,可手里盛梅子的小碗着实冰凉,他坐在车上,是从哪儿弄来的冰梅子?
蒋经屿看透她的心思,故弄玄虚道,“你若猜得中到底在哪,提个什么要求爷都应了。”
“真的?”
沐琬来了兴致,刚才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这倒是个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别管他怎么神秘,马车统共这点地方,只要稍加摸索,难道还找不到玄机么?
蒋经屿得意点头,“爷自然是一言九鼎。”
沐琬首先从座位底下摸起,“这里必是空的,有隔层。”
蒋经屿提醒她,“那儿却不是放东西的地方。”
沐琬看向他大爷般的坐姿,身下都是软枕软垫,不可能掏出块冰来,唯两边既是扶手又是小柜,什么琐碎东西都扔在里面了。
她一层层抽开,有扳指、文玩核桃、佛珠串子、手帕、画册子,零散的不行,却没半点凉意。
蒋经屿配合的挪了挪,“要搜身吗?”
沐琬白他一眼,谁会把个冰凉湿漉漉的东西贴身带着,更别说是蒋大老爷。
奇了,这车上没什么别的地方吧?
沐琬探了探头,蒋经屿笑道,“莫非是福瑞刚才从外面买的,然后追上马车递给了我?他可真是飞毛腿了。”
不可能的,从她转头过去才多久,梅子一定就放在马车上。
车转过一道弯,小七的声音从外面响起,“爷,姑娘,咱们快到了。”
沐琬着急起来,蒋经屿却悠然阖眸,仿若无知无觉。
她丧气道,“我认输,行了吧。”
蒋经屿满意地赞道,“不错,能屈能伸。”
话是好话,可听着怎么别扭。
沐琬不甘心地挑眉,“那就请爷解惑?”
蒋经屿也不卖关子,慢悠悠起身坐到了侧边上,把软垫拿开,赫然显出块方形轮廓。
沐琬惊讶的凑上前去,瞧他用手那么一推,方门便灵巧转开了,后面冒出升腾的白气,冰凉沁人。
原来这小门与靠坐后面有个薄薄的夹层,在里面放了冰进去,虽可存的东西不多,但也足够一两人享用了。
蒋经屿伸手进去,又摸了个冰桔子出来,“吃这个也好,只不能贪多,否则要闹肚子的。”
“这机关里放了多少冰,化了怎么办?”沐琬叹道,虽然她大概料到会有这种玄机,可自己却实在没找到。
蒋经屿不以为然,“底下有漏水的地方,自然流到路上去,不会弄到车厢里,再者又非远途,一时半刻不打紧的。”
沐琬想起科考中有门工艺科,是不是能和这巧妙构造对上号呢?
她张望个不停,蒋经屿扣上盖子,“再看冷气可都跑光了。”
“爷,到了。”
马车适时停下,小七掀开帘子放好小凳,把两人迎了出来。
竹墨斋。
本以为西柳街书坊那样的店面就已经很大了,没想到这竹墨斋却直接占了两层楼,八角形的屋檐覆了上等青瓦,对称镂空的雕花大窗,红漆木的门大开着,门口黑砖石路被擦得锃亮,虎虎生威的石狮子叼着绣球分立两侧。
当真,气派。
沐琬默默咽下口水,总算了然这大爷通身的派头是从哪儿来的,敢情底蕴深厚。
再者,蒋家拥田百亩,每年在庄户上收的租子就不少。
蒋经屿走了几步回头看她,脸上挂着隐秘的自得,“怎么呆住了,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