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映月腾的站起来,指着巧珍高声道,“休的胡说!”
巧珍吓得跪了地,“奴婢所言句句实情啊,太夫人不信可以查证,绝无半句虚言。”
桃儿见状,机灵地劝说,“太夫人切莫生气,昨日王生递话不是说她去了西柳街么,今天若真是亲戚到了,说明那亲戚八九不离十,就是在西柳街住着,咱们可以过去打问,摸清楚底细不迟。”
“打问,打问到了又如何?”
章映月颓然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冷得出奇,人心若是变了,任凭她使再多招数也是枉然。
沐琬,除了一身皮好看还有什么?
她向德儿打听过,说沐琬行为粗鲁,言语失当,曾经惹得经屿很不高兴,再加上那首艳诗,经屿看见发了好大的脾气,这事若放在章家,母亲非得发卖那些贱人,便是有恩情的,也会赶出去了事。
更别提,昨日王志彦说她竟然偷东西!当街被金店伙计追的抱头鼠窜,好不狼狈,更凑巧的是,爷就在当场。
她听见这事喜不自胜,还道老天有眼,让爷看清楚狐狸精的下作品行,可没想到,王志彦却说蒋经屿买下了那金戒指,带她乘马车走了。
爷在外头要面子,她理解,可回了府竟也再不提此事,简直是被迷晕了头!
章映月手下用力,指甲狠狠扣在了扶手上,面无表情地吩咐,“桃儿,去找那王生,让他今天务必和沐琬搭上话,再给他些钱,让他好好收拾下自己。”
桃儿不敢多言,领命出去了。
巧珍多嘴问道,“那王生可是个模样好看的,能叫人一见倾心么?”
章映月冷笑两声,一见倾心,那得是经屿才配得上这个词,王志彦这等俗物,充其量骗骗乡野丫头罢了。
本还以为沐琬跟爷之间无甚感情,没想到她手段如此利害,已将爷收服了去,如今存着上位的心思,还能不能接受王志彦成了二话。
坏就坏在这里,就怕她见了爷的风采,平凡男子再入不了眼。
章映月心乱如麻,“若是她非要缠住爷不放怎么办?”
巧珍目光闪烁,意有所指地问道,“爷会喜欢一个珠胎暗结的女人么?”
沐琬又不傻,她怎么会——
章映月想到了什么,慢慢勾起了一丝笑意。
沐琬见那画师笔走龙蛇,片刻后便出了个栩栩如生的摸样儿,果真是有本事的,便赞道不错,只也不愿再多看那男子的脸,请他吃点水果后送出去了。
得了昨日的教训,她决定早些去惠民书坊,不赶早晚时分。若是留字条的人不多,再改成两天一去或三天一去。
福瑞拿了画去回话,“爷,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他把画像端正的递了过去,蒋经屿盯着细看了看,“却是个生面孔,让那画师多画几张一模一样的分给底下人,尤其要交代好门房。”
“要告诉江公子么?”
蒋经屿暗忖这人来的奇怪,沐琬只一心写书,又能得罪了谁,恐怕是书商那边的人,江世铭恐怕正忙着平玉芳的案子,告诉他也脱不开身,还不如自己先弄清楚身份再报官不迟。
这么一说他有阵子没见过江世铭了,不妨再去瞧瞧,也显得自己关切些。
“不必,我自去江府寻他。”
蒋经屿收拾利索,骑马出了府,只还不到江府,在半路过怡翠阁的时候,刚好碰上热闹场面。
人们众口纷纭,原来是这么回事:怡翠阁的老鸨今儿才开了大门,就被几个带刀捕快堵上了,口里叫嚷着问玉兰何在,老鸨只当是又有事要问询,便着急喊了玉兰下来。
妓子们因晚间伺候人,白日总是睡到大亮才肯起,玉芳没了后,玉兰的客人只多不少,夜夜笙歌的,加之有江世铭这个靠山在,在老鸨面前也颇为得脸儿,不睡到正午时分怎肯起来。
老鸨才赔笑要多等她会,谁知那为首的捕头唰地变了脸色,当即命人上楼擒拿,差点把老鸨唬的魂儿都没了。
楼上传来惊呼声和叫喊声,玉兰仅着小衣,那两个大汉如铁面煞神般,硬拖了往外走,她扯开嗓门大叫救命,其他的姐儿也都惊的出来了,直问这是怎么回事,一时间喧闹不休。
老鸨急的又是拱手作揖又是抹泪哭诉,求捕头给个说法,要不就等等她去请江公子。
岂料那捕头丝毫不为所动,面色冷硬道玉兰杀人证据确凿,现在依法缉拿,任何阻拦的当做共犯带走。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
其他妓子吓得不敢出声,只惶恐的去瞧玉兰,老鸨更是骇的连连摇头,低声重复着不可能。
玉兰反应过来,高声大呼冤枉,可捕快哪听她这些,照样把人押走了。
花街本就行人多,更何况出了这一出,多少人停了脚儿围着看热闹,连马匹都过不去了。
蒋经屿坐在马背上,瞧着那玉兰衣衫不整的被推进了囚车,人群中发出一阵短促的欢呼。
谁不爱看热闹呢,更别说是光溜身子的女犯人。
他笑了笑,这江公子的心可真狠哪,连老情人都不顾了。
看来今日他有的忙活,还是改日再谈,他当即掉头回去,却正碰上沐琬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