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屿目光森冷,只一眼福瑞便软了腿,忙喊德儿过来帮忙,拦在章映月前面。
桃儿这会倒喊上了,“你们干什么,休得碰太夫人!”
市井泼妇也没这么难缠。
福瑞一咬牙一跺脚,借着弯腰行礼的姿势向前走,这才把章氏“请”出去。
“经屿,经屿!”
章映月不甘心的喊了两声,到底还顾及面子,慢慢的走了。
“他这是怎么了,连话都不肯说就要赶人?”
章映月喃喃自语,又不愿回去,今晚准备说的话还未出口,“会不会是正在气头上,该让他缓缓的?”
桃儿连连称是,“爷同沐姑娘生了气,如今正是不快,未免波及到您了。”
她早就劝章氏不要此刻过去。一则天都黑了,老爷不定要更衣休息,二则刚处置了沐姑娘,必是心头郁郁。
可章映月哪里愿听,眼巴巴等了两天没个结果,百爪挠心似的,早按捺不住了。
既然如此情急,怎么到了老爷门口又一声不吭了?指不定老爷就是腻烦她古怪才赶人的。
桃儿心想着,好说歹说把人劝了回去。
巧珍正在院外掂脚儿盼着呢,一瞧章氏神情憔悴,暗道不好,沐琬那狐媚子果真难除,竟真入了老爷的心么?
待服侍章氏洗漱休息,她迫不及待的叫了桃儿出来。
“桃姐姐,桃姐姐。”巧珍站在廊下招手。
“怎么还不去收拾?”桃儿明知她要问什么,只不耐烦搭理。
“我瞧着太夫人满脸落寞,可是去狐媚那事没成?”巧珍压低了声音,拉着桃儿不放。
“什么成不成的,爷自会公正处置,只不过现在还未消气呢,你急什么。”桃儿扒开她的手一转身走了,“做好你自己的活儿。”
巧珍翻了个白眼,什么下贱胚子,真当自己高贵了,跟她说句话都爱理不理的,当初为买通德儿,温言好语的哄着她,如今用不上她,说变脸就变脸。
她好端端一个姑娘家,为使唤德儿连清白身子都给了,牺牲这么大,当然得弄清楚了。
说起来好久未见德儿,因着自己也没什么机会去爷那边,便偷溜过去了也有旁的人,这会子大家都睡下了,倒可以去厢房找找他。
夜已深了,屋外仍燥热难当。
树下春意浓浓,良久方歇。
巧珍倚着假山石半晌,这才软着身子回去了。
看来连章氏都不知道,爷根本不打算惩罚那沐琬,亏的她还过去想讨好爷,却闹了个适得其反。
巧珍冷笑,便是她们主仆傲气又如何,还不是耳目闭塞,用点银钱使唤外院小厮还行,爷跟前得脸儿的人是一个碰不着,也就自己能从德儿嘴里套出话儿来。
这次为了送信,她先是伏低做小的跟向喜和解,求她带话,又冒着风险进书房,哪一件不是心惊胆战的,耗费了多少思量,竟没得到章氏半点好处。
她可算看明白了,想在蒋府出人头地,指望章氏绝不可能。
不过那狐媚子始终是个祸害,从这回就能看出爷对她有多上心了。只要她一日在府上,爷就不会想起自己。
爷正是青春壮年,怎么可能真如苦行僧一般不近女色的,瞧那江家公子夜夜新郎,连苏公子读书都有房妾室。
不巧珍的指甲紧紧扎进肉里,不妨拿章氏做个筏子,先赶出去贱人,再看准时机拿下爷。
说起这巧珍,自幼失怙,被一个戏班班主收留长大,从小三教九流地接触人不少,因而年岁尚小,却已晓事。
班主看她是个美人胚子,就有心抬举她登台唱戏。谁料这丫头命数好,第一次上台就被蒋老太爷相中,十两银子买了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