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琬抬抬手,“别担心,不是有先生嘛!先生就是指点方向,坚定信念的引路人,难道你信不过他们?我听说临松书院的先生都是品行高尚之辈。”
徐科隐眼中隐隐闪动,读书人口里念着厚德载物、不同流俗,可一进官场大多便迷失了方向,有畏首畏尾的,有随波逐流的,与他同年的考生,都渐渐变了心性,唯他受不了这样的风气,逃回老家做了教书先生。
读书时自欺欺人,当官后近墨者黑,就是因为被从未经历和见识过的强权吓破了胆,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勇气。
他知道该怎么回复齐汝了。
“多谢姑娘指教!”
徐科隐深深一鞠躬,倒把沐琬闹了个大红脸,自己不过是义愤填膺的说了两句,是不是太过了?
远处夕阳柔和像火候刚好的荷包蛋。
糟了,还没有布置明天的题呢!
沐琬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务,跟着这老学生快要走偏了。
“您万不至如此,小女子只是随便说说。家中还有急事,下次有缘再与您畅谈吧。”
沐琬生疏地回礼,匆匆离开了。
徐科隐起身,忍不住目送她,却见人直直的往来时路跑去。
难不成是要回去么?
“爷,通州的信到了,小的放在您书桌上。”德儿恭敬呈给他,“今早上您刚出门就来了信使。”
蒋经屿心下有数,定是叔父回信。他虽不可能赌上蒋家满门荣光为江世铭冒险舞弊,但确实有段时间未联系叔父了,就借着问好的功夫,侧面打听些科考的情况,也好跟江世铭有个交代。
果然桌上放着信件,不过却不是一封,而是两封,写的都是“蒋经屿亲启”。
奇怪了。
蒋经屿走过去,其中一封上的字体颇差,绝非叔父所写,拆开一瞧,信纸上写了这样几句:
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
脸红暗染胭脂汗,面白误污粉黛油。
一倒一颠眠不得,鸡声唱破五更秋。
此缘此乐真无比,独步风流第一科。
污秽!
蒋经屿重重一拍桌,震得桌上散碎物件哐当作响,把福瑞吓了个腿软。
咚!
砚台掉了地,发出沉闷的动静。
福瑞佝偻着腰,小心翼翼上前捧了起来,不敢出声问询。
蒋经屿气的胸膛起伏,怒火中烧,将手中的信狠狠甩到地上,“看看!”
福瑞白着脸捡起纸,他虽不大认字,可简单的“红粉”、“春”、“乐”,倒还能猜出,心跳惊如擂鼓,要知道老太爷在世时何等风流,成年累月不着家,苦的太夫人日日垂泪。
是以爷最厌恶的就是这些淫词浪语,勾栏粉头。
就是相熟的兄弟尚不敢勾他去寻欢,这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写这些污糟东西脏爷的眼。
“小的去问问谁进过爷的书房。”
福瑞慌张站起来,蒋经屿冷冷道,“今日谁值守?”
“记着像是德儿,小的这就把小子们喊过来。”
蒋经屿的书房院一向清净,不喜人多烦扰,除了福瑞贴身伺候外,就只留了德儿、旺儿、得顺三个。
不多时三人就匆匆赶到房中,见蒋经屿脸色冷硬,扑通扑通跪了一排。
“回爷的话,今天是德儿值守。”
福瑞话音落下,德儿带着惧意抬起头来,目光犹疑。
“爷听你说来了一封信,怎的桌子上有两封,还是这等污秽不堪的内容?”
蒋经屿抬脚就踹去,德儿硬挨了一下,捂着胸口趴倒在地,“冤枉啊爷!小的当真是放过一封,至于旁的什么内容是就不知了!”
蒋经屿面色沉沉,“没人放进去怎会凭空出现,今天都有谁来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