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松书院是丰弋县最具名声的书院,也是规模最大的一个,汇聚了本县及周边的科考生。
院长徐科隐出身寒门,坚持数十年发奋苦读,是本县第一个通过乡试的举人老爷,可谓光宗耀祖。
更为人称道的是,徐科隐衣锦还乡并没有选择做官,而是用朝廷赏赐的银钱办了“临松书院”,起先只是座独院,后来受到蒋家资助,又得了知县老爷看中,这才慢慢发展壮大起来。
如今书院学子一百有余,皆是通过入学考试后资质俱佳的人才,每日卯时便可见学生往来的身影。
“咦?”
有人停了下来。
“王超,你看什么呢?”
又有人停了下来,目光跟着同窗看去,书院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被立起了一块木板,上面贴了张白纸,稀稀拉拉地写着几行字。
“这是什么意思?”
三两结伴的学生们被吸引了目光,形成一个小包围圈,“县衙贴的告示么?”
最先看到的王超高声念道,“和尚吃包子,大和尚一人食四饱,小和尚四人食一饱,百人共吃百数包子,问大小和尚各几何?”
这倒有趣,围观的学生笑了起来。
“这和尚肯定能吃个肚儿圆了。”
有人嘟囔着,“这什么题啊,绕口令一样。”
也有学生开始了默算,“大和尚十人,小和尚九十,不对,我再想想。”
越来越多的学生围拢过来,口口相传着木板上的问题。
“晨读要开始了。”
书院门口的小童凑过来提醒道,今天大家都围着看什么呢,院试的时间可越来越近了。
“快走吧快走吧。”
学生们散开了,很多人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进了书院。
“姑娘,您这包子?”
摊主不好意思的提醒,“快凉了。”
沐琬正坐在书院对面的包子摊上,眼瞅着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进了书院,恍然回过神应好,拿起一个蘸着醋吃,好在天气热还不显凉。
昨日安抚好向喜后,她心里始终过意不去,真是对这种后宅争斗后怕,要想彻底解决,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离开蒋府。
当然不能两手空空,要更加努力攒钱才行。在临松书院门口用这种方式吸引目光,是她苦思冥想出来的法子,今天看来效果还不错。
学生们平日里做惯了大篇大篇的题目,若是直接甩本书上去,就算白给恐怕都没人耐烦看,但是自己每次只展示一道题目,形式上简单贴近生活,能够最大限度的勾起阅读之人的兴趣和解答欲望,这样一步一步循序渐进,就不会再生出抵触心理了。
既然情况进展良好,那么她以后就日日过来,赶早或赶晚,让每一个上学的人都有机会看到题目。
当然,在没离开蒋府之前,她还得多和蒋经屿处好关系。
向喜的事情是个教训,不出事则已,一出事立马体现出有人给你撑腰的重要性,蒋府正经主子就两位,章氏对自己敌意如此大,她还能指望谁呢?
说到章氏,沐琬还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填房会跟家主不睦。
蒋经屿都已经是蒋府之主了,正经的老爷,她的丈夫蒋太老爷又过世了,不可能再生出其他孩子来,这种情况下不是要尽量哄着点蒋经屿么?
对于老爷的恩人,面都没见就发威可还行?
想不通啊想不通,沐琬用帕子抹了抹嘴角的油,社会太复杂,还是搞事业香。
临松书院带读的先生姓齐,在经史法条方面颇有研究,他倡导学生们勤学多思,先背再悟。
以往晨读时站在院中,能听到四周环绕的朗朗书声,可今日不知怎么了,稀稀拉拉的,音量也小了很多。
怎么回事?
齐先生走进成绩最好的甲班,不少人在埋头写写算算,捧着书读的明显少了。
“你们这是作甚?”
齐先生皱着眉,不满的抽走前排学生笔下的纸,定睛一看,“和尚,包子。”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齐先生抽抽教棍,课堂里安静下来。
“先生,我们在解门口的算学题。”
有学生举手回答,“和尚吃包子的问题。”
其他人纷纷应和。
有些没看到木板的学生交头接耳问起来。
齐先生见学生们振振有词,全然不是偷懒的样子,也没了主意,“算学?是徐院长留的题么,你们昨晚为何不做?”
“是书院门口木板上的题,学生晨起才看到的。”
齐先生哦哦两声,还是板起脸,“徐院长的题,等到算学课上再琢磨,现在赶紧背诵!须知距秋闱已不足二月,如此紧张的时候,定要把时间安排好。”
书声再度响起。
晨读结束,齐汝在廊下遇见了徐科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