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位份低一阶的徐才人都至少有两个宫女,可岚净宫里却没有任何下人。
“不会的,他答应过我,只要好好待在岚净宫,便可安然无恙。悦悦,有许多事情,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好好和娘呆在这里,就可以相安无事了。”
许美人仿佛在盯着女儿的脑袋,可她瞳孔涣散,似乎被过去的记忆所困扰。
纤细的手微微颤抖着,轻抚上林嘉悦的脑袋,像是为了安抚女儿,又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一下一下地顺着林嘉悦干枯的头发。
听着美人娘空洞的语调,意识到这段记忆,对于许美人来说并不美好。于是,林嘉悦便放弃了追问,来撕开对方心中的伤口。
只是安静地依偎在对方怀里,希望用她体温能驱散冬日的寒意,和美人娘心中的伤口。
以这种方式,告诉对方,不管日子有多难过,还会有她陪着。
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女儿的乖顺。许美人眼底流转水光的眸子,重新恢复了视线焦距,在林嘉悦耳边轻声地说着:
“有你真是太好了。”
这种强烈的被需要感,像是一副铠甲,披在林嘉悦心上,让她生出一种所向披靡的豪迈,从心中滋生出要在皇宫中闯出一片天的勇气。
既然许美人暂时不希望她外出,她便先安分呆在宫中一段时间,她锻炼出一身强健的体魄。
等到那时候,她进可温柔语聊击破心防涨好感,退可物理沟通教对方明事理。
可此刻难得的安宁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被一群强行闯入的人给破坏了。
一群瘦小的宦官暴力的推开,没来得及落闩的大门。
为首的宦官个子不高,耷拉着一张脸,像是要来讨债的,拉着嗓子说:“这就是岚争宫了?”
回想起门匾上掉了个两点水的“净”,林嘉悦小声补充道:“是岚净宫。”
耷拉脸的宦官阴森森一笑:“倒是个牙尖嘴利的,有劳贵人提醒了。”
这个宦官说到贵人两个字,像是咬着牙从牙缝里飘出来的。
加上他阴森森的阳光,就像是一条阴暗的毒蛇,在打量着猎物哪个地方好下口。
虽然他说着敬词,可他的表情里,没表现出一点尊敬。就像是流于表面的应酬,不过是做做样子。
“行了,长贵,咱们是来办正事的,别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的。”一个脸画得惨白的胖宦官从最后走出来。
他脸上挂着笑容,眼睛被浮肿的眼皮和圆润的脸蛋挤得几不可见。随着他的走动,身上的肥肉如海浪般,一波不平、却一波又起地颤动着。
与退让在两边的瘦小的宦官相比,他就像是一人独吞了所有人的饭,才导致除了他以外的宦官都瘦成了麻杆。
从其他人恭敬退让的架势中,能轻易看出,这人是宦官中地位最高的。
被唤做长贵的宦官冲着林嘉悦似笑非笑,就退在了胖宦官身后,垂下脑袋低眉顺眼的样子,与他“长跪”的名字很吻合。
“咱家是福海,如今是奉皇后娘娘的懿旨,前来搜查贵妃丢失的首饰,我们也只是例行公务,还请两位贵人行个方便。“
福海公公明明是笑着,可他的笑意堪堪浮于表面,比那个耷拉脸的长贵压迫感更重。身后乖顺的一群宦官,也都侧面表现出他是个不好惹的人。
他的话刚一说完,一群宦官便在院里搜查起来。
尽管岚净宫穷到像是一间样板房,一眼便能望到头,根本没什么藏东西的地方。
但这群宦官却发挥了:没东西也要找出东西的精神。他们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般,将本就破烂的家具,翻腾的更破了。
翻找东西的动作,也是与外表不相符的粗鲁。
水缸都没有放过,被一个小宦官一脚踹翻。
清澈的水便顺着破洞缓缓流出,浸湿了他的黑靴,换来小太监一个暴怒的飞踢。
看着这群不像是找东西,而更像是泄愤的宦官,林嘉悦生出了一股郁气。
他们粗暴推砸的动作,像是一柄大锤,一下下锤击在名为理智的神经上。
林嘉悦也顾不上答应许美人的低调发育了,气鼓鼓地说:
“我们根本没有偷那个贵妃的首饰,我们连那个贵妃是谁都不知道!”
“咱家相信两位贵人的清白,可有人举报赃物藏在你们宫里。上面的旨意便是天,就算是让奴才们送死,奴才们也绝无二话。所以,还请贵人们理解我们的难处,等我们查清后,便能证明你们的清白了。”
林嘉悦回想着几天的行动,唯一与人有冲突的,便是她拿走了宫女苍小雁的木板了,可对方的样子并不像怀疑她拿走木板。
那会是谁举报她们的呢?
她们平时也没有与人起冲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