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玉行至四贝勒府门口时,八贝勒府的马车停在门外已是一刻钟有余了。
她知道这位八福晋是个急性子,所以才特意让她且等等。
还真让她猜对了,她这位八弟妹为了能早点儿走,怕是连今日的朝食都是提前吃的。
她今儿把那铜绣雕山水纹方手炉也给带上了,四贝勒既是把这东西送了她,想来也不介意她用它去借花献佛吧。
“四嫂你可算来了,我以为我出门儿就已经够磨蹭了,没想到今日算是遇上对手了。”
“别愣着了,上来呀,我这车可是铺了好几层软垫的,坐着可舒服了。”
八福晋许是真等的不耐烦了,也顾不上马车外冷不冷了,探出头来盯着四贝勒府的大门。
见秀玉总算来了,一连声的让她快上车。
“就来,你说说你,急个什么劲儿。”
“这个时辰,平日咱们都还在用饭呢。”
“偏你性子急,我听门上的婆子来报,说你在门口等上了,可是放下筷子就出来了。”
“今儿八弟不在府上吧,他若是在,你这会子恐怕还没出院门呢。”
秀玉嘴上打趣着她这八弟妹,脚下的动作也不慢,由丫头扶着,总算是登了车。
“四艘你还带礼了,这东西交给婆子看着就行,做什么还要自个儿提着。”
“莫不是里头是什么好吃的,你怕府上嘴馋的婆子偷吃了?”
八福晋这人,是可一向都不肯吃亏的,秀玉拿她调笑,她逮着机会立时就还回去了。
她见秀玉拎着个四方如意锦盒,想着这盒子虽不大,装碟子点心倒还是使得的。
既是要和她做饭搭子,自个儿问问里头装的是什么点心,想来是无碍的吧。
“什么好吃的,不过是个手炉子,我近日新得的,瞧着有趣儿就想着给十三弟妹送去。”
“倒也不是不能拿来做吃食,只要你舍得,只添一半儿的碳,拿它当炉子使想来要是能烤个橘子或是板栗什么的。”
秀玉算是发现了,她的这位八弟妹,你跟她聊什么,她都兴致缺缺,可你要是跟她聊吃食,那可就有的聊了。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四嫂你说话这么有意思,要是早知道你这人这么有趣,咱们两府间怕是早就走动开了。”
得知秀玉提着的盒子里是个手炉,八福晋立时便没了兴趣,手炉她也有,最近爱用的那个还是她们家爷特意给她寻来的呢。
她正想吩咐车夫这就走,不料对面又来了辆马车。
秀玉刚开始以为那是八贝勒府上的马车,还想着莫不是八贝勒追来了,要真是这样她该如何是好呢?
再一细看,却发现那马车的制式与她现在坐的这辆马车有些细微之处的差异。
能在此地居住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达官显贵,有一辆这样的马车并不奇怪,怪就怪在这马车见了八贝勒府上的马车非但不礼让,那拉车的马跑得倒是又快了些。
能这样在这条胡同儿里横冲直撞的,也只能是龙子凤孙了,就是不知那车上坐着的究竟是哪位人物。
“八嫂,今儿你可得给我评评理,八哥说好了要等我的,谁知我才去自家酒楼逛了逛,他就撇下我,与老十一道走了。”
八嫂?
能称呼八福晋为八嫂的,还住在这附近的,就只有就九阿哥了,听他这口气,他冲撞了自家八嫂的车架,自个儿倒先委屈上了。
“八嫂——四嫂您也在!”
“弟弟失礼了,这就给四嫂赔罪。”
他说着,把手中的扇子一收,双手抱拳,作了个揖。
“我们爷又与你一道吃酒去了,你都回了,怎么没见着我们家爷呢?”
“好嫂嫂,都说了,我一到酒楼就让管事的叫走了,走之前可是让跑堂的给八哥上的好茶,真没喝酒。”
“没喝酒,没喝酒这大冬天的,你拿着把扇子扇来扇去的做什么?”
“穿着大氅摇着扇子,你这是热呀,还是冷呀。”
八福晋一听八贝勒兴许喝了酒,立时就急了。
九阿哥被他八哥和十弟撇下,心里也存在气。
两人谁也不让谁,两辆马车就着么相对而停,要不是这会子胡同里没什么人,这还真能成一景儿。
两辆马车的车帘都撩开了,冷风一个劲儿的往车里钻,秀玉心知此时劝八福晋必是无用的,倒也有了闲心去看另一辆马车上的九阿哥了。
只见此人眉如墨画,目似点漆,倒真算得上是个翩翩公子。
可他这会子大马金刀的坐着,穿着大氅又扇着扇子,着实有些不伦不类。
好好的公子哥,仿佛下一刻就要与人打上一架似的,浑身紧绷着。
“不知宜妃娘娘近来可好,我上回进宫时还遇见她老人家了,她还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子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