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中元节将至的原因,这两日沈家府上倒是比平日忙了些。
不仅沈家在忙,宫中内外也忙了起来。
宫里一面张罗中元节去道者院祭扫,祠部也就这段日子开始活跃起来。
另一桩则是圣人宋书宗寿辰,于重阳节后。
监国太子四皇子更是放在心上,心中琢磨着趁这次圣人寿辰好好操办一番在圣人面前表表孝心。
而首当其冲需要处理的便是潜藏姑苏破庙中的灾民。
此时聚在山下的一众骑兵身穿银色铠甲,在山下闪耀着光彩夺目的辉光。
带队的是郭罗成将军之子郭狄,领少将军衔。
看来四皇子宋伯颜已经开始动手,有意拉拢郭家了,将驱逐灾民一事交予郭狄,卖了郭罗成一个面子,也让其子顺理成章的有了升中将军衔的借口。
沈容音与红秀一身男装混在人群中,远远的望着骑兵。
对付庙中的那些老弱妇孺别说武器,铠甲都不必备上,这群人却整装待发,看来是得了宋伯颜的杀令。
红秀道:“姑娘,怎么办?若是起了冲突,山上的灾民可就危险了。”
沈容音摇摇头,道:“眼下我也不知如何是好,那郭家向来飞扬跋扈,此番派郭狄前来是何用意耳目昭彰,若是中间真起了冲突必定会以暴民的罪名镇服,到时候杀了他们也都名正言顺。”
又问红秀:“绿萍可在其中?”
她在人群中搜寻着绿萍的身影。
府上的绿萍平日最是机敏,藏匿其中毫无破绽,只能盼她遵从自己吩咐,不要自乱阵脚,做好带头作用。
这就像牧民放羊,只要牵头羊冷静,万事好说,若是领头羊乱了,羊群就乱了。
她们都为绿萍捏着汗。
昨夜按理说应该是沈容音装扮成灾民的模样混入其中,可是府中丫头不同意,绿萍更是自告奋勇说自己打扮起来必定能掩人耳目,也知道怎么委曲求全。
便是沈容音那张脸装灾民都是不像的,更别说做出唯唯诺诺的谄媚模样。
绿萍说的没错,沈容音只好事无巨细的嘱咐她一定要当心,若是真出乱子那就不要往前冲了,百灾民的命重要,可她不能让绿萍陷入这险境。
而此刻周围也围绕了几名沈容音派大牛寻来的打手混迹人群中,保护绿萍的安危。
沈容音正在搜寻中就见绿萍忽然抬起来头,冲她远远的眨了个眼,很快又埋下头去。
沈容音心宽了些。
不求旁的,眼下只求这群灾民能够安安静静顺着郭狄的意思出城,只要命还在,重建家园都有希望,她想,这世上总不会全是贪官污吏,一定有为了黎民苍生奔走相告的父母官。
而她已经嘱咐温氏在城门口设置施餐亭,好让这群灾民能饱着肚子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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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祁显然也得了信,知道宋伯颜要赶在宋书宗寿辰之前将灾民强赶出城。
眼下确实没办法将这么多批量的灾民处置妥当,只能想办法趁秋分后以钦差的名义微服调查,赶在立冬前让这群灾民顺利过冬。
戎尧冲魏祁道:“主子,城门外的施粥铺已经有人占用了了。”
魏祁一愣,转过身看向戎尧,皱眉道:“已经有人了?”
戎尧跪在地上仰头看向魏祁通报道:“是,素井堂的伙计天不亮就出了城,这几日一直没开张,想来是没日没夜做了不少豆腐,还收了周边饭馆的辣菜,我想着既然城门口已经有了,我就派人将咱们的施粥铺设离京五十里地之外,如此,他们也能撑的更久些,走更远些。”
素井堂这番作为是他始料未及的。
这几日得知沈容音频繁与陈璧走动,原以为是一丘之貉,未曾想,她竟会做此等善事,大大超出他的预料。
这与他所得知的沈容音截然不同。
魏祁的眼中渐渐布满疑云。
这绝不是沈傲能嘱咐的事,更不是蒋氏能做的。
“主子,您说这沈姑娘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沈家的名声?”戎尧站起身问道。
魏祁摇了摇头:“我不这么认为,沈家根本不知道这个沈容音已经有了一间豆腐铺。”
“啊?不会吧。”戎尧更是不解,“那她图什么?”
魏祁:“我也不知道,但沈家一定不知道素井堂与沈容音有关,前些日子沈家下人给素井堂偷偷塞银子想要预定几块豆腐都被婉言拒绝了,若是知道这铺子有沈容音一半,你以为沈家会缺区区几块豆腐?”
旋即便听魏祁道:“沈容音,我倒要看看你想闹什么花样,走,去姑苏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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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郭狄与对面的灾民对峙着,先是喊话道:“我给你们一次机会,让你们出城返乡,谁若是回去了,朝廷自然安置妥当,若是不出去,以扰乱民心通通抓起来!”
有人道:“不回去!我们在衮州等朝廷施以援手等了好几月,别说银钱,粮食都是没有的,往日那些苛捐杂税我们可没少交,朝廷需要我们义不容辞,而今衮州灾情我们倒成了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