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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天方大亮。
沈容音就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
却与蒋氏碰了个正着。
蒋氏上下扫了她几眼,殷切的笑道:“容姐儿这么早要出门?”
沈容音端出笑意,恭顺的回了句:“是,母亲,您忘了?女儿院子里没有下人了。”
蒋氏眼皮跳了跳,想起沈傲的警告,拖长语调打马虎眼道:“哦,那个啊,你原先院子里的下人我瞧着伺候的不够细致,都放了他们的卖身契,遣回老家了。”
沈容音脑子进水了才信她这话。
现下同她纠缠没意思,沈容音也并不想问她一个一个讨回来。
沈容音笑道:“母亲说的是,既然母亲都已经安顿好他们,放他们享福去了,那岂有再把人差回来使唤的道理?”
蒋氏一听这话,心里大喜过望,笑道:“可不就说呢,容姐儿这两年是越来越懂事。你若是看中府上谁了,母亲差他们去伺候你。”
沈容音微微一笑道:“不必了母亲,母亲身边的体己下人固然好,可是女儿用起来却总是不顺手,就好比外家带来的那些个下人,不懂事,仗着自己是老人,用起来还时常同我犟嘴。女儿啊,倒不如直接去人市买些新人,好使唤,您说是不是?”
这番话说的蒋氏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沈容音分明是在讥讽她安插进沈容音院子里的那些人平日不做事,仗着是她身边的人作威作福。
蒋氏尴尬一笑,道:“既然容姐儿自己个儿有主意,母亲就不好再插手,不过你去人市买下人,我瞧着你没什么经验,不若让方嬷嬷陪你一块儿去,也好有个懂行的撑腰,如何?”
沈容音见蒋氏还不肯死心,一口回绝:“母亲不必劳烦嬷嬷了,嬷嬷年事已高,还随我们跑来跑去,倒显得女儿不体恤老人。昨儿个女儿已经问过买下人的管事,讨教了些经验,只是女儿手头有些紧紧巴巴,光去买,可是荷包实在空的慌,便是想买,恐怕也买不到一个两个的。”
蒋氏看着面前忽然变委屈的沈容音只想翻白眼。
她没想到这小蹄子在这等着她呢。
为了堵住她的嘴,蒋氏咬碎了牙根子让方嬷嬷给沈容音拿了半袋银钱。
那里面可是沈容音两三个月的月钱。
沈容音掂了掂,掂出了大概有多少碎银,心内冷笑。
原先欢喜的面孔又瞬间萎成苦瓜脸,眼巴巴的瞧着蒋氏。
蒋氏干干一笑,问道:“怎么?不够?”
沈容音垂头耷脑的回道:“够是够了,可是光有买他们的钱,却没有赏他们的钱。我都听说做主子的买了新下人是要发些赏银,好叫下人们衷心的。我把买下人的钱花了,若是... ...若是没钱给他们,岂不是叫下人们嘲笑了去?嘲笑女儿事小,可若传出去,外头会说,沈家的嫡小姐是穷鬼,岂不辱没了父亲的名声... ...”
蒋氏攥的袖子发皱,咬牙切齿的冲身后的方嬷嬷道:“我都让你多给些银钱了,你一个老人怎么连买下人需要多少银钱都不晓得?若是容姐儿不说,你还打算就这样打发了不成?真是越老越糊涂!”
方嬷嬷挨了训,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一狠心,一闭眼,直接给了沈容音一袋子的银钱。
这回拿在手上是真沉甸甸的。
看着喜笑颜开的沈容音,蒋氏又叮嘱了几句,沈容音这便出门了。
看着扬长而去的沈容音,方嬷嬷略带惋惜道:“大娘子,那么些银钱就这么给大姑娘了?”
蒋氏冷哼一声,道:“就当打发了叫花子,也省得回头我同老爷心生嫌隙,惹的他闹我了。”
“瞧见没?”蒋氏转身看向方嬷嬷。
方嬷嬷满脸疑惑,摇了摇头:“老奴没瞧见。”
蒋氏洋洋得意道:“还是那么没出息的小丫头,得了些银钱就能高兴成那样,倒是好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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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音与红秀坐在马车中,红秀这才擦了把汗,冲沈容音道:“姑娘,您瞧见大夫人那脸色了吗?好像都要把您吃了似的。”
沈容音抛了抛手中的银钱,发出一阵银钱相撞的动静,她道:“吃我?她也得有那个本事。”
旋即将荷包中的银钱一股脑倒了出来。
果不其然,一兜子的碎银,却也够她们这次买下人的花销了,还能盈余不少。
沈容音拿出一大半交给红秀,冲她道:“今日买下人用不了这些银钱,你替我收好,日后咱们但凡买些东西,手头也能从容些。”
红秀应是,替她将碎银收好。
真正的沈容音并未存下什么月例,平日在府上生活都过的紧紧巴巴,更别说打赏下人,这也是为何下人并不喜欢沈容音的因由。
每月一两的月例她用起来都紧紧巴巴,更何况是打赏下人的?
寻常便是想扯些好布子做两身新衣服还要遭管账白眼。
但沈媛与沈玉麟就截然不同,明面上每个小主子月例都是一样的,但是私底下总归他们有蒋氏贴补。
说出去,蒋氏也只说都一视同仁,沈傲便也不再过问太多,朝堂上的事已经够他头疼脑热。
沈容音也为这事颇有些头疼,这些子银钱总归是有用完的一天,到时候又要每月领一两,莫说是下人,她这个小姐是完全不能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