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就是她?”
顾月莹攥着鸳鸯绣帕,心中醋海翻波。
紫宁点头称是,回道:“就是那白衣姑娘,今日大爷大庭广众之下维护这位小娘子。”
“嘶——”角落中忽然传来一道布帛撕裂的闷响。
紫宁循声望去,发现正是顾月莹手中的那张帕子,就那么被撕裂了。
她有些紧张。
又听顾月莹问道:“你可确信是那位小姐?”
紫宁连忙点头:“是的大奶奶,奴婢看的一清二楚,就是她,魏侯当时站在人群中,大爷上去拦在那位姑娘与魏侯之......”
“啪!”响亮的一声巴掌狠狠甩在紫宁脸上。
紫宁满眼茫然,还在发愣,似乎没明白怎么回事。
却见顾月莹面目可憎的瞪着紫宁,恶狠狠的呵斥道:“今日你浑说我且不计较你的错,大爷绝非那种言而无信之人,他说日后会扶正我便就是会扶正,这些话你同我说没什么,可若是传进大爷耳边,小心你的舌头!”
旋即不再听紫宁解释,转身便朝着自己的院子走了。
只是回去的步伐,远没有来时镇定,步履杂乱,摇摇晃晃。
当年陈璧排除万难娶了她,而今她就信他不会负她,他们那么艰难的走到一起,陈璧绝对不是那种人!
可是男人的话,能信吗?
若不信他,她又能信谁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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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蒋氏忽然笑出了声。
沈媛正在把玩自己衣服上的流苏,听到蒋氏笑,疑惑的看向蒋氏:“母亲,您在笑什么呢?”
蒋氏双手拢在一起,神秘的看向沈媛道:“你没看出来?”
沈媛摇摇头:“看出什么了?”
蒋氏不屑的啧了一声:“陈璧好像对那小蹄子有些心思。”
“心思?谁?陈大人?”沈媛哈哈笑出声,又道:“我倒是没瞧出对她有心思,只看出那个贱人大庭广众之下对陈璧暗送秋波。”
似乎还是想不明白,又道:“可是这有什么好笑的?”
蒋氏舒心的呼出一口气道:“原先不觉得好笑,可我转念一想,今日带她出来,兴许还真没带错。”
沈媛哼了一声:“还没带错,今日差点叫魏侯对咱们家有意见,母亲,日后这种露脸的事情可千万别再带她出来来,真是丢死人了。”
蒋氏又好气又好笑的点了点沈媛的脑袋道:“你懂什么,总归那个贱人活不了几年了,若是在这之前好好利用她一番,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沈媛一愣,想了想道:“她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便是撮合成了她与陈璧,等两年她死了,陈家的财产还能姓沈不成,陈璧照样再娶妻,再纳妾。”
蒋氏摇了摇头,笑道:“你看,这点你就不行,你忘了陈璧做什么的?你弟弟现在还没到时候,再过个两年,也要进宫里谋个一官半职,可自从康□□去世,平康帝继位,就开始公府选拔人才。靠你弟弟如此顽劣,若是里头没有个可靠的人,如何谋得一个好官位?”
沈媛猛的明白过来,看着蒋氏愣了半晌忽然笑出了声,道:“看来她也不算一点用也没有,不过若真是成了,岂不是便宜她了?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蹄子去了陈家做她的少夫人,我可不高兴。”
蒋氏笑着摸了摸沈媛的头道:“你不知道啊,这陈璧可不像外传的那么情种深种。他府中养着个金丝雀呢,听说还有些渊源。若是那小蹄子嫁过去,少不得她苦吃,享福?做她的春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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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音自然不知蒋氏这头在议论她。
她只是心中反复复盘今日自己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是否妥当。
在陈璧面前装的楚楚可怜,在沈傲面前装的期期艾艾,在蒋氏面前装的胆小如鼠,包括魏祁面前的畏畏缩缩。
她闭上眼睛反复回忆,没有出错,一点都没有。
众人大概相信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眼界狭隘且身娇体弱的沈容音。
想到陈璧最后送别他们时的眼神,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笑的捂住了肚子倚着马车。
红秀不明白她在笑什么,只是看着她弯腰捂着肚子一直发颤,也随她笑道:“姑娘,您今日心情可真好,您可是想到了什... ...”
可是当沈容音坐直,才发现她竟是满脸泪水,眼眶通红,唇瓣被咬出发白的月牙。
沈容音看向红秀,那眼神好像穿透了她,望向另外一个世界。
红秀吓了一跳,连忙拿帕子去替沈容音擦泪,沈容音却一把攥住红秀手腕,视线这才聚焦。
她自己擦去泪,敷衍一般说了句:“肚子有些疼。”
这话谁都看得出来是假的,红秀没有戳穿她,只是顺着她的话道:“姑娘肚子疼,红秀回去帮姑娘熬点姜汤,喝点暖暖就好了。”
沈容音点了点头。
“只是姑娘,咱们院子那些嬷嬷丫头都被赶走了,现在回去可就没那么多人使唤了,我怕您不习惯。”红秀看着沈容音的眼色提醒道。
沈容音抿了抿唇道:“那些下人婢子不过是摆设,从前也使唤不上,来来回回能用的,也就你一个,明日去人市买几个下人,要不了多少,总归是咱们自己人就行。”
红秀一直以为沈容音不知道。
从前府上那么多丫头婢子,沈容音好像总是忌惮蒋氏一般,红秀被欺负了,她也不会多同那些丫头婢子们理论,时常都是红秀一人默默忍下。
原来,她都晓得。
沈容音看红秀也默不作声的红了眼,心中明白,从前的沈容音叫她受了不少委屈,一时间难免心疼起她来,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似的。
她心中竟有几分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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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陈家的东院,顾月莹正在张罗着上菜,迟迟不见陈璧前来便唤贴身丫头去请,迎头瞧见骊姬的贴身丫头在园子里做粗活,没来由的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