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自己这位夫人并不会和魏祁扯上什么瓜葛才是,遂试探着问道:“魏侯认识我夫人?”
魏祁缓缓转身看向陈璧,眉眼中冷冰冰的。
陈璧急忙低下头,心中忐忑不安。
“不相识。”
直到魏祁冷冷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陈璧才心中长长吁来一声。
却又听头顶传来一句:“本侯与骊将军相熟。”
陈璧一顿,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魏祁,他一脸不解与错愕,只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毕竟当年魏祁讥讽骊姬可谓是众所周知,若是相熟,他怎会对着骊将军独女言辞上奚落?
沈容音听不清那头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到魏祁对着自己的尸首上香,其余旁的,什么也没做。
她有些错愕。
怎么?因为当年心中奚落自己的那番话感到愧疚,所以今天来上香来不成?
不等沈容音继续想,陈璧已经亲自领着魏祁入了贵宾席。
魏祁光坐在那里,不多会儿周遭就围满了人。
未出阁的姑娘更是偷偷摸摸的打量起了魏祁,眼神中泄露了自己的心思。
魏祁充耳不闻,有人前来敬茶也都被魏祁身边的侍从一个冷眼扫了回去。
叫沈容音瞧着都忍不住遍体生寒。
想要抱这位主的大腿,恐怕是痴心妄想。
前世她已经领略过魏祁的厉害,这辈子只想着能躲则躲,千万别又触了这位爷的霉头才好。
许是注意到沈容音的视线,魏祁忽然抬眼,看向正对面坐在最外圈的沈容音。
两个人视线撞上,一个慌忙收回眼,一个眼神中寒光四射。
沈容音的心跳的厉害,好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恨不能将头埋进桌子底下,天晓得她方才是多么嫌恶的眼神,可千万别被魏祁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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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高二公子来了。”
魏祁身边的长随注意到门口来人,恰好开口,魏祁这才懒洋洋的收回视线,眼神中没有半点温和,抬头看向院门口。
果不其然,只见高剑羽懒懒散散的打着呵欠跟在高太傅身后,满脸不情不愿。
踏着步子格外吊儿郎当。
看到魏祁时,连忙冲他挥手,魏祁只当没看见。
高剑羽动作太大,惹得高太傅不悦,手摁住他肩膀,提醒了两句,高剑羽才耷拉下脑袋朝着陈璧那边走去。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上完了香,高太傅这才放他去魏祁那处。
沈容音认得高太傅,高家同骊家交情匪浅,难得高太傅还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前来祭拜她。
旁的,再没了。
她知道,陈璧这次泼的脏水,骊家没人敢来也是正常,更遑论那些平日交情不深的夫人女眷们呢?
许是高剑羽那边动静太大,吸引了沈容音的目光。
高剑羽正在对魏祁口若悬河的说着近日见闻,只是魏祁一副恍若未闻的样子。
高剑羽仍兴致昂扬的说着,丝毫不受魏祁的冷脸影响,一看便是习以为常。
魏祁这人生性乖张,很难想象,一个纨绔子弟高剑羽竟然能同他交情匪浅。
许是说的渴了,高剑羽终于停止来不停张合的嘴巴,端走置在魏祁面前的盖碗,自顾自端碗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喝完畅快的打了个嗝又放回魏祁面前,魏祁眼睛抬也没抬,任由他在面前为所欲为。
换做旁人,魏祁恐怕早已经收拾过了。
这点倒是令沈容音略略惊讶,她只知道高剑羽对魏祁是马首是瞻,崇拜的不行。
毕竟当年高太傅去骊家登门拜访的时候还带过这小子,同骊父诉苦,说家中混小子平日多么顽劣,令他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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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你怎么会来陈家?若不是父亲强拽着我来,我才不来陈璧这厮这头呢,你瞧瞧你瞧瞧,周围那群绣花枕头包,酸不拉几的。”
许是静了太久,又听高剑羽开始吐槽。
站起身准备去更衣的沈容音忽然听到这话,下意识放慢了脚步,默不作声的走到了距离二人不远的位置。
她也好奇,为何?
魏祁手指在桌沿处有节奏的摩挲着,五指指尖干净圆润,能看出这人寻日里的养尊处优。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终于开口:“我与骊将军相熟,来这上柱香不算唐突。”
“骊将军... ...”高剑羽默了片刻,道:“骊将军去世有四五年了吧?要说也是骊将军就这么一个独女,我幼年还与这位嫡小姐有过几面之缘呢,瞧着是个好脾气又端方的,怎会做出此等不检点的事来?”
说起骊将军,高剑羽竟也难能的露出惋惜的神情,有些喟叹道。
想起什么,因又道:“若骊将军九泉之下有知,这做父亲的不知该多难过。”
提及骊将军,沈容音的眼眶微微发红,步子竟也不知不觉中顿住了,他们的对话勾起了沈容音的回忆,脑海中浮现出骊将军两鬓斑白的容颜,他永远那么温和,除了嫁给陈璧那次。
他们争执许久,可最后骊父还是认输了,他将陈璧扶起,只为了给掌上明珠一片大好的未来。
“难过?当初骊将军不许这位骊姑娘下嫁闹的人尽皆知,险些伤了父女和气。怪只怪她有眼无珠,贪图这白面书生,自食恶果罢了。”
魏祁言辞中露出些微的嘲弄,却又不知怎的竟有些微不易察觉的悲悯。
沈容音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恼还是恨,但是这魏祁偏偏是说的句句在理。
她曾以为陈璧是良人的。
她出神的想着,不自觉绞紧手中的帕子往死里拧着,拧的发皱,还在蹙眉拧。
“站着听多累?不如坐下来听?”
自她前头传来一道阴测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