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东家?”问话的人先是惊讶,接着就是惊喜了,他从藏匿身形的地方跳出来,大喊道,
“是东家回来了!”
立马有人立马把火把点上,往前一看,这不是他们的东家是谁?
因为顾月照的深夜归来,整个营地都活了起来。
福妮也起了床,两只手抱着顾月照不放,乌四娘轻训她,“福妮放开你姨姨。”
又问顾月照,“阿月此行如何,可有受伤?
顾月照晚回了两日,知道他们心中肯定担心自己,赶紧道,“好着呢,放心呢!”
“这几日队里没出问题吧。”
“没有,就是大家都很担忧你。”
知道队伍中一切都好,顾月照也放心下来,她“那就好,四娘你寻个人喂喂那头牛,再把牛车卸下来。”
林诺这时走过来。
“我刚刚吩咐人喂过了,原我还在担心这么多东西不好拿,如今有了新的牛车就容易了很多。”
“那牛没踢人吧?”那头倔牛,脾气着实算不上好。
说起这个林诺就想笑,“踢了,后头宋二爷去了,那牛若干撅蹄子他就用细树枝抽,牛这才老实了。”
……
生意做完,没有留再余槐县的理由,第二日一早,大家就整理队伍向南行去。
这日是腊月二十六,还有四日便是大齐的新年,也是顾月照在这过的新年。新年快到了,但是远离家乡的人们还在路上奔波。
出了余槐县城后,情况又严重了许多,路上饿死之人不知凡几。其他难民见到他们这一队人和车上的东西,眼睛都能冒绿光。
顾月照警惕起来,“护卫组,集中精神,若有来犯者,不必客气!”
“是!”
周红缩着身子抱着手跟在队伍后边,四面八方贪婪的视线令人令她心惊。她快走几步,挤进队尾的护卫队中,护卫队的人倒是没驱逐她,全当不认识这个人。
这些时日的的训练不是做无用功,至少如今队伍的精神面貌就比从前好不知多少倍。
难民们见护卫队人多,还训练有素,不敢造次,只敢远远跟着队伍,就如非洲的鬣狗,不达目的不罢休。
午时,他们遇见一处浅滩。
这是路上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见着水,全队的人都可坏了。
“哪里有水!”
“是真的水!”
有水就代表他们走出了旱区,至少不再担忧喝水的问题了,有了水就代表他们可以不用继续再往前走,可以寻一个城池生活下去。
顾月照也很高兴,遇见了水,便是遇见了希望。
大家兴冲冲的跑过去,脸上的笑却在见到眼前一幕时凝固在脸上。
这湖干枯得只剩了一个浅浅的底,一圈的褐色淤泥,只有中心有水。绕着水边干涸的河床上,摆满了一圈的尸体。
便是水里都漂浮着两具男子的尸体,许是时间久了,如今已经泡得发白。
这种水,肯定是不能喝的。
“戴好口罩,走!”
众人根据顾月照所交代的,捏捏鼻梁上那叫口罩之物,目不斜视的快步朝前走去。
东家说这叫口罩的东西可以阻挡病毒入口鼻,防预疫病。前面的他们一句也听不懂,但后面的防预疫病他们听懂了。
疫病,那可是一染上,能害死一城人的病!
一直跟在顾月照他们身后的人,看着走远的队伍,又看了眼漂浮着尸体的浅滩,咬咬牙快速的冲到湖中喝了个痛快,才又跟上了顾月照他们的脚步。
自余槐出发,顾月照就令众人戴上了口罩,不管有没有疫病,会不会发生,早做预防总是没错的。
如今他们有四两牛车了,有一辆是她给谭大人买的,这头牛虽然脾气不咋地,但最是壮实精神头也好,从林阳县就跟着她的那三头牛,在这一月间不断的赶路间,便是没短了它们吃喝如今已是副皮包骨的模样,其中还有一头上了年纪的老牛,自昨日起便不再吃东西,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顾月照看着身后跟着的人,和路上旁若无人的打量,“四娘,将那头老黄牛身上的东西卸在其他车上去。”
乌四娘也跟着叹气,“也不知能不能熬过。”
“听天由命吧。”
晚上停下休息时,顾月照等人刚刚走出余槐县,到达始安县。越往南走,地势越平坦,平坦的大路上,随处可见的都是灾民,他们或躺或坐,顾月照等人一来,眼睛便没从他们身上下去过,或者说是没从牛车上落下去过。
这么大头牛,若抢了来,够吃一个月了……
“人快黑了,寻个人少的地方休息吧。”这其实并不是很好的休息地,甚至是很差,但是越往南走,灾民密度越大,就算他们抹黑往前赶路,前面灾民的数量可能比这里还多,人多,危险系数也更大。
队伍围成一个圈,牛车老人孩子在里圈,妇人们在中间,护卫队的男人的在最外围。
我停下,顾月照就千叮咛万嘱咐队伍中的人,不能落单,有要方便的,须结伴同行,且不能太远。便是周红,也悄悄混进了队伍中,顾月照全当没看见,今夜这情况肯定是不能放她一个女人在外的。
周围的难民太多了,不敢拿出光明正大的拿出食物来吃,好在早辰和中午吃得饱,晚上也不太饿。乌四娘就将当初在小孟村挖的草根翻了出来,随便用水煮煮就当是晚饭了。
顾月照没吃,草根的涩味她实在忍受不来。
……
左眼一直跳,心跳也急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