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刚下第一场雪时,唐咏宁便闹着要上外头赏雪景。
临秋瞧着她隆起的小腹晃了晃脑袋。
“夫人临盆在即,若是出了点差池怎好,还是在这屋里头坐着罢。”
唐咏宁看着夜色昏暗,抚了抚小腹。
“郎君怎还未归?”
临秋笑道:“大人如今圣眷正浓,又任了太子太傅一职,想来是公务缠身,夫人要是乏了,不如先歇下。”
唐咏宁闻言眸色愈深,想起了近日的梦,不知许是快生了,她近来愈发贪眠,也多做些杂序的梦。
她昨日又梦李乾纳了几个妾,奇怪的是,梦中的她非但不难过,反而瞧着他去旁人的院落还松了一口气。
而且梦中似还有另外一人,他虽与李乾生得一般无二,但却待她极好。
自打她有孕,往嶂园送女子的人就没少过,她虽面上未说什么,可心里头难免要不舒服的。
正想着,若李乾宠了别人,她定是要不依,可转眼见李乾一概都将人打发走了,她心也安定了几分。
可近来他愈发觉得男人不对劲,白日里倒是常来陪她,只是一入夜里人就不知去了何处。
莫不是在外头养了别的莺莺燕燕,她越想越慌,脑中连李乾同旁的女儿滚塌的场面都生了出来。
她心悸得不成,正想谴人去寻李乾,小腹骤然一阵抽疼。
她扶着肚子,急忙喊道:“快、快些请大夫。”
在上书房被陆璟缠得离不开身的李乾,一听消息来报,连礼都没行,火急火燎地回了府。
等李乾回到了府时,孩子已经呱呱落地。
乳母抱着孩子出来,笑道:“恭喜大人,喜得麟儿,这孩子听话得很,没让夫人受苦。”
李乾瞧都未瞧一眼,立刻便入了屋。
唐咏宁躺在塌上,额间密汗,眼角处还挂着两滴泪珠,惹人心疼。
李乾替他掖了掖被角,正欲伸出手去摸摸她的面颊。
唐咏宁似沉于梦中,乍然呓语了一声。
“你、你别碰我。”
男人浑身一僵,只当她是发了噩梦,坐在塌边守了她一夜。
翌日,唐咏宁醒来,见自己身边无人,鼻腔一酸,眼泪涌了出来。
李乾不过稍离了片刻去厨房替她寻些易食的粥来,回头便见自家夫人泣涕涟涟。
他吓得白了脸,“怎么了,可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唐咏宁想起自己昏睡时做的梦,摇了摇,转头提起被子侧躺回去。
李乾懵神,仍是让人请来了大夫,把了平安脉才放心。
过了几日,发生西北暴动一事,李乾还没来得及请辞,便被皇上下令前去平叛,此行不免有些危险,他生怕仍在月中的唐咏宁担心,便嘱咐全府上下不得透露半句,只是他公事众多,平日里宿在了翰林院。
待唐咏宁出了月子,仍未见到李乾的身影,她愈发不安。
过了没多久,传来西北归胜的好消息,不少都知李乾此行立下功绩,定能封候拜相。
唐咏宁不知他去了西北,却听见了旁人议论他加官进爵的事。
她忆起梦中,李乾得势的那日,便将陆锦阡迎入了府中,咬唇绞着手中的帕子。
她正在心中劝说自个,梦境是梦境,不与现实混为一谈,就在府中瞧见个身段妖娆的女子。
她颤着指尖,问临秋。
“那、那是谁。”
临秋拍了拍自己的额角,前两日宫里头来人送了两位女子入府,二爷不在府中,临行又交代了,无论何事都不能烦忧了夫人。
若是旁人也就撵走了,可听闻这人是太子送来的,他们哪敢拒了人,只好暂先留下,待二爷回来再发落了。
她同唐咏宁胡乱解释了一通,唐咏宁闻言只是戏谑一笑。
都多少日了,他连男人的面都没见着,男人若是得财得势,又怎会只拘于她一人。
她是管不了他如何,可管得了自自,若待日后,他同梦中那般对自己,岂不是死到临头。
这日,李乾回了邵安,马不停蹄往家中赶,与此同时赏赐加官的圣旨也正在路上。
在圣旨传进府中之前,唐咏宁模仿他的字迹写了一封放妻书。
李乾一进府,便听下人说,她正在书房,男人去到之时,见她取出放妻书,摊至他面前。
李乾双目猩红,手背青筋突现。
“你这是做甚?”
唐咏宁言辞恳切道:“妾本微贱,爷还是放妾走罢。”
男人抬手将纸撕得粉碎,将人锢在怀中一个深吻。
“你想都不要想!”
唐咏宁的腰被男人掐得生疼,外头传来小厮的声音。
“二爷,外头来了圣旨,还请爷出去迎。”
屋内满地纸屑,李乾微一松开,朝外道:“先奉茶,就说身子不爽,让宫令等上一会。”
小厮犯了难,问道:“一会是多久。”
李乾看着眼前不听话的人,霍霍道:“两个时辰!”
怀中的人双腿轻栗,转眼被人推在了桌案上。
月影婆娑,一地衣袍尽落。
几次较量后,男人贴在她耳侧,“说,到底怎么了,若不说清楚,别想从这走出去。”
女人被折腾得怕,加上许久不见他,心里委屈更甚,连日常做的梦一并说了出来。
男人听后,收神怔忡。
唐咏宁察觉自己脖颈微凉,一抬眸见男人眼底微红,刹那间,她想起梦中的男人,浑身一僵。
一段段的记忆涌入脑海,她也是泪眼朦胧。
须臾后,抬手抚了抚男人眉角上的痣,轻唤了一声。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