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唐咏宁捏着绢帕的手攥紧,“都出城了,不会有事的,先等一会。”
马车刚停下不久,车夫望见不远处,一人一马朝这边而来,他忙喊了一声“姑娘,好像那边有人骑马过来。”
唐咏宁掀开车幔一望,月朗星稀下,李乾策马而来,她水眸一亮,立即蹬下了马车。
“二爷。”她站在马车边,唇角翕动,单薄的身影被寒风袭动,襦裙一角微微扬起。
李乾下马朝她缓步而来,心中不免嘲弄自己急切,竟跟毛头小子一般,又怕人真走了。
她眨了眨眸,“你怎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李乾轻笑,长臂一伸,将人拥入了怀中,“没事了。”
马车徐徐而行,碾过地上稀疏的月影,径直往城门口而去。
唐咏宁闻言,急道:“大人醒过来了?”
“是,那覃姑娘当真妙手回春。”李乾道。
“那你不在旁边照顾大人,怎么能跑出来呢?”
她一想起这几日府中那些鬼祟的人影,眉间一揪,“若只是为了追我,打发个小厮跑一趟就好了,何需自己跑出来。”
他笑了笑,“是我一时没想到。”怕她着急,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你别着急,府里大部分都是我亲信,这一会的功夫出不了什么事。”
想来也是,他做事一向最是谨慎,她讪讪道:“我也不是着急。”
他心情极好地将人锢在怀中,伸手从衣襟处探下,拢着她的柔软,嘴角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坏笑,“那你和我说说是什么?”
唐咏宁身子软了一大半,所有的话全咽入腹中,乖乖窝在他怀里,再不敢招惹他半分。
……
天色微亮,几束红霞照进屋内,灿若朝葵。
屋内,躺在床上的陆征眉头紧锁,五指微动,齐州判是个不禁吓的,忙让人去覃無过来,覃無刚眯睡了一会,被人就这样请过来,秀丽的脸上十分不悦。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间,淡淡道:“不过是发热而已,去取些酒来。”
她用绢布蘸了少许的酒,正擦着他面上的汗,一直昏着的人倏忽睁开眼眸,他抬手扼住她的手腕,猩红的眼中满是警惕和探究,冷冽低哑道:“你是谁?”
陆征眼前模糊不清,只隐约分辨出一张昳丽的小脸。
手腕被人攥得死死的,覃無面上半点惧意都无,似还有几分不耐烦道:“你要是再在不放开,没人救得了你。”
陆征愣了愣,略一失神,除了老太后,这还是他生平头一回被一个女子这样凶。
倒是一旁的婢女激动朝外喊道:“大人醒了,醒了。”
这一声尖叫声将他从思绪中拉回,他松开了她的手腕,带着审视看了她一眼,苍白的唇微启,“你是郎中吗?”
他心中疑惑,这女子的容貌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正经郎中。
覃無起身将人手上的绢布给了身旁候着的婢女,缓道:“既然大人已经醒来,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陆征开口将人叫住,他虽然昏睡着,可有些事情也大抵能感应到,他在回来途中生了病,昏迷多日,药石无灵,现在能醒来,想来是眼前这位女子给治好的。
他半撑起身子靠在床榻边的杆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覃無挑了挑月眉,回视他,缓道:“覃無。”
屋外李乾得了消息,立刻赶来,刚跨进里室,便见这副场面,眉宇轻拢,拱手道:“大人,可觉得好些了?”
陆征闻言,猛地咳了好几声,李乾会意,朝覃無拱了拱手。
“还请姑娘先留在府中,待大人痊愈后,必定重谢。”
覃無回眸看向陆征,见他又声嘶力竭地多咳了两声,她似轻笑了一声,“好。”
齐州判也不知从哪听到了消息,匆匆进屋,一上来就是跪地叩首,“大人可算是醒了,下官实在是诚惶诚恐。”
覃無不喜吵闹,一听齐州判的声音便觉得耳边嗡嗡响,她躬身面无表情道:“大人,我有些乏了,要回去歇息。”
陆征闻言,扬了扬眉,若是寻常女子,面对达官贵人总该有几分畏惧,可这女子实在胆大,不止敢凶他,说起话来只顾着自己,她说‘要回去歇息’和不是‘想回去歇息’,这一字之差,话里头的意思截然不同。
他摆了摆手,覃無朝李乾颔首,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她走在长廊上若有所思,采楹不由劝道:“姑娘,难道就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