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完早膳,程太医便到了肃王府,向辛领着人进来,就见自家王爷正拉着王妃欲往外走。
“王爷王妃,程太医来了。”向辛躬了躬身,目光往自己师父向福那儿看去,心道,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向福收到徒弟的视线,轻咳一声对封承瑾道:“王爷,既然太医来了,就先让太医诊脉,等太医查出了病症,再出去散步也不迟。”
男人停下脚步,面上有些不情愿。向福见此,只能又将目光投向他身边那人。
阮瑶明白他的意思,遂转头看向封承瑾,软声说道:“我知你刚用完早膳撑着肚子不舒服,只是眼下还是治疗失忆症更为重要些,你之前不也同我保证会好好医治,难不成都是诓我的?”
仍在犹豫出门散步消食还是留下看病的封承瑾听了这话,脸色倏地一变,忙摇头,急道:“我绝没有诓你,我……我们先诊脉便是。”
阮瑶一听,嘴角勾了勾。
别的不说,这失忆的封承瑾还是蛮听话的。
向福也总算松了口气,对着程太医微一躬身:“太医,麻烦了。”
程儒章原本正盯着封承瑾看,他对这位肃王还算熟悉,可眼前这人瞧着却全然没有往日肃王的冷锐凌厉之气,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心里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向总管言重,给王爷看诊原是本官的职责,何来麻烦一说。”他说着顿了顿,面色有些不解,“不过肃王这是到底出了什么事?”
向福抬手示意一旁侍从退下,等屋里只剩下封承瑾近身的人后才回道:“王爷昨夜离奇失踪,等重新回到王府就变成如今这般,谁也不识,也不记得自己是谁。”
程儒章紧皱着眉,示意封承瑾先坐:“王爷,先让下官探一探脉。”
阮瑶听了,便主动松开二人牵着的手。
封承瑾一顿,侧头看她:“怎么不牵手了?”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人齐齐往阮瑶这边看来,她一愣,面上有些不自然:“太医要看诊,你自己坐着便好,也更方便太医诊脉。”
“是吗?”封承瑾回头看了眼坐榻,突然笑着说,“不如把中间的案几撤了,我们坐在一起牵着手,好吗?”
阮瑶不用想就知道边上一圈人又要盯着自己瞧了,她轻咳一声,只能仓促答应:“好吧。”
向辛很快将案几拿走,封承瑾立即牵着阮瑶坐了上去。
程儒章略有疑惑地看向向福,问道:“总管刚不是说王爷谁也不识吗,可怎么看起来王爷对王妃十分亲近?”
向福一顿,正想回答时,坐榻上的人却自己开了口:“我们是夫妻,自然是亲近。”
阮瑶见程儒章一脸意外,便立刻解释:“这事确实奇怪,王爷见到我就猜我是他王妃,但他其实并不记得我的姓名。”
“竟有这样怪事?”
肃王夫妇感情一般并不是什么秘闻,这朝廷上下宫内宫外,但凡与封承瑾接触多一些,就知道他对现王妃并不满意。
可人失忆时就算对某个人无意识亲近,那也该是平日里就熟络依赖的人,肃王又怎么会对一个素来不喜的王妃感到熟悉呢?
程儒章看了眼阮瑶,面有困惑,但他也未多言,拿了脉枕先行诊脉。
周围几个人皆一脸紧张地看着他,阮瑶其实并不算特别担心,可因为一只手被封承瑾牵着,不自觉地也跟着紧张起来。
“夫人,你莫害怕。”
封承瑾突然侧过头,语气温柔:“我的病会好的。”
阮瑶一顿,抬眸就见他柔和的目光里带着安抚的意味,她不由抿唇,轻轻点了下头。
原来,封承瑾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程儒章把了一会儿脉,又问了封承瑾一些简单的问题,片刻后看向众人:“一般而言,失忆症无非有三种缘由,头一种便是脑袋受伤,颅中淤积血块。”
“如此导致的失忆症全看颅脑的损伤能否医治,若血块淤积不散,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很小。”
“刚刚我已经检查了王爷的头部,也问过王爷有没有哪里疼痛,初步看来,并非是此原因。”程儒章顿了顿,“而第二种,则是受了某种外界刺激。”
向福微愣,问道:“何为外界刺激?”
“所谓外界刺激,比如说在毫无防备下得知了某个难以接受的消息,又或者亲眼见到亲人死去,总之,这种刺激引起的失忆,多是失忆者自己承受不住,选择忘记这部分记忆。”
程儒章定定地看了眼封承瑾,最终道:“王爷并不只是失去了一小部分的记忆,因此不该是这种可能。”
阮瑶听得认真,忍不住追问:“那第三个原因是什么?”
程儒章微微一顿,转头看过来,语气有些严肃:“最后一种,解决的办法最简单,却也是最难。”
向辛年纪小,此刻也最沉不住气:“程太医,你就莫要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啊?”
程儒章叹了口气,回道:“这最后一种……便是中毒。”
“中毒?”向福面容震惊,立刻问道,“怎么可能是中毒?”
程儒章摇摇头:“如今只有这个可能,而且王爷的脉象确实有些奇怪,若是中毒,反倒可以解释。”
向福眼中还有些不敢信,但还是忍不住问:“那是什么毒,如何解?”
阮瑶看向程儒章,本以为他已经有了解毒之法,可谁想他却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恕在下无能,暂时还看不出王爷中的是什么毒。”
王府几个人顿时面如土色,阮瑶心中亦是大震,脑中也不由有些混乱,就在这时,她的左手手心忽然被人轻轻一按。她一顿,突然想到什么,立刻转头看向身侧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