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巴轻轻贴在她的前额,手时不时的摸着她的发顶,似在安抚一般。远远瞧着,两个人竟像是一幅画,不该在尘世的那种。
此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蝶惊的整个人傻愣在那里,若不是药碗太汤,她怕是一时半会儿都回不过神儿来。
指尖烫痛传来,她扭曲着五官龇牙咧嘴大步朝前,将药碗搁到桌上,双手忙捏住耳垂,这才缓解了痛楚。
“是药熬好了吗?”凌锦安瞧不见小蝶的窘样,不过听她脚步缭乱,也猜出了几分。
“是,不过太烫了,这会儿怕是喝不下去,”小蝶一顿,“厨房里我简单做了些小菜和粥饼,大公子应该是饿了吧,我先推您去用饭吧。”
饿是饿,不过他不紧着吃,眼下最要紧的不是他,而是怀里的这个,方才还说着胡话,若是她不喝药下去,他怎么能安心。
“不急,等她喝了药我再去不迟。”凌锦安沉声说着,手掌时不时覆盖在陆澜汐的额头上,热退未退,惹人忧心。
小蝶也不好再说什么,凑到药碗前轻轻搅动汤匙,盼着药凉的快些。
药香四散,漫在屋中,小蝶手中的汤匙时不时的碰撞到瓷碗边沿,惹得脆响阵阵。
“小蝶,澜汐是渡洲来的吗?”凌锦安遥遥一问。
小蝶自药碗前抬起脸点头应着:“是,她是渡洲人,后来便独自一人来到京城寻亲戚。”
剩下的话小蝶没说,青楼之事曾听陆澜汐讲过,不过不是什么光彩事,能略过便略过,平日即便是两人聊起,也尽量避免这一遭。
“独自一人。”他在腹里默念道。
方才听她胡话,原来她真的自渡洲来。渡洲,和京城一西一北,她千里迢迢跑来投奔,谁成想最后却被卖到了那种地方。
心又像方才似的那般绞疼,不由得又将怀中人儿抱的紧了些。
秋末天凉,滚烫的药汁子经不起几下搅便冷却了许多,小蝶小尝的一口,虽苦的要命可已是能入口的温度,于是端起碗来至床榻边小心提醒道:“公子,澜汐该喝药了。”
他轻点头一下,将怀中人的头稍稍立起来些,这一动,陆澜汐睁了睁眼,她只听见耳畔是凌锦安的声音,好声同她讲:吃药。
她就乖乖将嘴张开,苦涩的药汤子灌入口中,不忍细品,可她还是一口气都喝了,不过零星数点洒到凌锦安的衣袖上。
将药碗搁置一旁,小蝶这才又道:“公子,将她放下吧,才喝了药,好好发发汗才是。”
“好。”他应着,任由小蝶将陆澜汐从他怀中挪到床内躺平。
汤药在胃中细流,虽苦味长绵,却像是浇在火上的一泼及时雨,稍缓了不适。
烧的四处无着的陆澜汐在梦中也隐隐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