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侯爷在陆家门外站着,大动干戈,陆宅邻里都被惊动,孟府备了礼,每家每户都送上酒水与点心,十分周到,一时间,孟侯请夫人回府,竟然成了美谈。
来跟着接人的是长酒和青姿,还有侯爷的表兄和表弟,孔季繁与孙湘君,这些人与陆庸妍都是熟稔的,但是集体上陆家的门还是同一遭,张氏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还要去操持家务,姜氏也不能让她操劳,只能自己接过来,去办接待的筵席。
“嫂嫂,早就听表兄说,说你家的厨子特别好,不如今日有没有口福?”孙湘君对他这个表嫂很有好感,他说:“我们带了新制的熏肉过来,嫂嫂可要尝尝?”
孔季繁是眼见着陆庸妍为孟君诚吐了血的,怎么还能闹分开了,为了个小岳氏,当真是不值当,浮云遮望眼,他们都执迷了。这回孟君诚招呼大家大张旗鼓去陆家接人,算表达了诚意,就看她这个小姑娘能不能转过弯来了。
果然,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陆端还在盘算,左右衡量,陆庸妍自己已经下决定了。她亲自出来待客,让荷生去厨下帮忙,自己个儿陪着待客,像见了亲人一样亲切。
孔季繁与孟君诚对视一眼,这就行了,庸妍自己愿意回孟家,其他人不重要。
接待孟家的人吃了一顿丰富的午膳,大家都对陆家的缠花云梦肉和鲜虾蹄子荟赞不绝口,还有那点心炸成同心结模样,更是有巧思,桃红道:“各位有所不知,这都是我们小姐从古书上学来的,学完就逼着我们去厨房给她炸,当年可炸废了不少油呢。”
孔季繁笑着盯了陆庸妍一眼,而孟君诚直接起身,拉了她的手,“时间不早,小婿就带庸妍先回家了。”
张氏坐着,不方便动,这刻要起身,姜氏则红了眼,像嫁女儿一般,她女儿真正出嫁的时候,她不在现场,感触的确没有那么深。这回见女婿要带人走,差点哭出来。
庸妍从善如流,“女儿拜别父母,随侯爷先回去了,等得了空,再回来尽孝。”
陆端何尝不知这是镇北侯府在示威,冲着他来的,打他的脸,圣人都已经同意各自婚配了,这侯府还能扭过来,可不就是打他和许豫章的脸呢。
人一走,也就安静了,陆端叹口气,“阿妍再进侯府,这日子恐怕就没那么好过了。”
张氏反正只有一个理念,就是许豫章并非良人,她抬着肚子,道:“女子不易,去哪里又好过了?”
姜氏体会没有那么深刻,她瞧着这孟侯爷,倒像是个好的,若不然,能这么大张旗鼓来接妍儿回去?不过陆端九曲心肠,总是想得比别人多一点。
孟家还是那个孟家,老太君也还是那个老太君,陆庸妍也琢磨出来了,不能和老太君拧着干,也不能去碰老太君的逆鳞,她的底线就是子嗣,就是孟家的后代生育问题。于是还没等老太君旧话重提,她就先开口了:“是庸妍不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庸妍希望侯爷纳孙立言姑娘为妾,希望孙姑娘替侯爷替孟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
这倒是把孟柔石和孟老太君说了个措手不及,她二人准备的第一个敲打,就是想逼陆庸妍同意,纳孙立言为妾。
荷生吃惊,怎么夫人回府,第一件事竟然是纳妾呢?
莲之倒是不惊不讶,眼神淡淡扫了孟怜山一眼,知道她会去传话的,过一阵就会传给大老爷听,传吧,这可不是她家小姐不贤惠,妒妇的名声,她家小姐不背。
孟老太君还没发话,就被孟君诚打断,他说:“祖母,不可,未有嫡子,先有庶子,是乱家之根本,望祖母三思。”
说的比唱的好听,谁不知道你彻侯未婚有子,认了别人生的儿子,还去请封世子,若不是圣人压着,你家的爵位都已经分出去一个了。
“行了,行了,孙媳妇回去尽孝,一路累了,都散了,歇息去吧!”
与陆庸妍打了几次交道,孟家虽没吃亏,但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老太君重新考量过这个孙媳了,如果要孟家兴旺,不毁于妇人之手,那只能孟君诚与她夫妻和睦,由他们二人去生孩子,如此陆氏才能尽心尽力为孟家复出,而不是背后算计孟家。
为了个妾,为了个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孩子,这样伤陆氏的心,实在不值得。
春意闹里热闹非常,纪思清带了江南春和澹春山的人,一边是布匹绸缎,一边是钗欢玉佩,庸妍一进门,众人就齐声给她请安:“侯夫人好,祝侯夫人青春貌美,年年如昔。”
“侯夫人千姿百态,百子千孙。”
转身看了孟君诚一眼,他拉起衣摆,大步进来,“是为夫粗心,竟忘了夫人的生辰,我会通知祖母,她也说要为你补办一场及笄礼,这是来给你做衣裳的,你自己选,多少套都可以,还有当天用的钗,现在打也来得及。”
荷生莲之跟着迈步进来,庸妍点头,“侯爷有心了,这些我都很喜欢,不如请纪姑娘帮着选吧,她眼光好,我信得过她。”
孟君诚便瞧了纪思清一眼,纪思清笑道:“夫人及笄,穿粉红太嫩,桃红轻佻,紫红暗沉,青碧又不合时宜,不如茜红如何,我们用茜色上衣,下头是勾银丝的百蝶穿花裙,再加上太阳光照,保管熠熠生辉。”
“好,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