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这一天,迟一点,早一点,终究还是要来的。
外头发生的点点滴滴,都有人告诉给孟星沉知道,他抬起俊美的侧脸,问:“他真是这么说的?”
掌柜的点头,“不假,镇北侯爷就是这样说的。”
“那她呢?”
“夫人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上楼去了。”
人已经找到,就无谓耽搁,青姿这次也随行回京,她已经传信红影,红影走另一条道,自行进京。
青姿会下棋,庸妍留着青姿在车上,她车上一直是两个人,孟君诚来了两次,青姿都在,也没有机会与她独处,心想有什么话,回京再说也是一样的。
阿舍和阿得坐在车外,车夫累了,她们就接手驾车,如此昼夜不停,倒也很快就进京了。
老太君等在侯府大门口,第一辆车是孟星沉,第二辆车才是孟君诚,本以为他后头跟着的是陆庸妍,却不是,岳清雯迤迤然走出来,娇滴滴的声气,“清雯给老太君请安。”
“庸妍呢?”
老太君根本不想理这狐媚子,只管问:“我的庸妍呢,她也出了京,这会子人呢?
陆庸妍是在第三辆马车上,阿舍和阿得先跳下来,青姿紧随其后,然后才是陆庸妍,她远远福了一福,“庸妍不孝,教老太君担心了。庸妍有个不情之请,望祖母答应。”
“你说,你说!”老太君伸着手,要拉她上台阶,陆庸妍却没有上台阶,她说:“庸妍私自离京许久,父亲一定担心了,庸妍想回家同父亲和庶母报声平安,望祖母恩准。”
这事儿闹的!
老太君知道这时候不能让陆庸妍回家,兴许一回家,又要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来。可人家说想回家看看,也没甚么错,人家父亲是祭酒大人,也不是无权无势大字不识的乡下人,这么苛刻,御史台会怎么参凑他们孟家。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其实这时候该孟君诚站出来,他陪着陆庸妍回娘家,再告个罪,八成就稳了。可惜岳氏不让啊,她扯扯彻侯的袖子,“君诚,我想见松儿,不知道他可在府里?”
一提孩子,孟君诚果然就糊涂了,他说:“那我们快些进去吧,松儿在府中,这时候该在读书呢。”
长酒暗道:完了。
青姿却道:“我一路与夫人同行,夫人畏寒,叫夫人的丫头送几件衣服出来吧,别冻病了。”
这是要帮忙把莲之和荷生要出来,老太君扣了她们,就是要逼陆庸妍不得不回来的。
“祭酒大人家如何连件衣服都没有,这位姑娘快别说笑话了。”开口的是庆舒,她自然知道老太君压着荷生和莲之的原因是什么。
“哎!”
孟星沉一声叹,“我乏了,都散了吧,拥拥嚷嚷,脑瓜子疼。”
这就是让陆庸妍走,别杵着了,一会子连她都走不了。
陆庸妍也不恋战,也不说要丫头出来,直接转身,“阿舍,阿得,回家。”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陆家外书房,陆端气的脑壳子都嗡嗡作响,京城高门,如何这么多龌龊之事。他说:“为父这就换衣服进宫,你舟车劳顿,在家歇着。”
陆庸妍本想跟着进宫的,可上回她已经碍了圣人的眼,这次再去,怕撩起圣人的火气,反而坏了父亲的事。
于是也只得点点头,“您点到即止,不要硬犟,圣人不同意,还是有办法的。”
“为父知道。”陆端道:“你庶母在里头,你去和她吃饭吧,为父要进宫替你讨要个公道。”
孟家是有权有势,但也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他就不信了,他女儿非得折在这孟家。
圣人也知道孟君诚回来了,正高兴呢,大伴就说:“陆祭酒陆大人来了。”
圣人以为他是进宫谢恩来了,却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陆端是被人抬着回去的,他挨了打,告病了。
陆家闭了门,不见客,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陆祭酒进宫一趟,圣人发了脾气,砸了一个青花笔洗。
然后陆祭酒就告病了,这不是得罪圣人是什么,有好戏看了。
陆家关了门的日子自然是十分平静,张氏也怀胎四月有余了,陆庸妍代她掌了家,空闲的时候就读读书,如同山中不知世上时日过,十分之逍遥。
可山里的神仙漏了时间,外头的俗人却没有,开春之后,桃杏悄悄攀了枝头,花枝墙外俏。
三年一度的春闱要来了,三月二十是会试,考官那边却是对学生的试卷各有见解,正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刻都不得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