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央衣物被污,一瞬间站起,怒火险些就要压不住,但对上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又觉得没必要生气。
根本不用她多处罚,他自己都已经把自己吓得半死。
……算了。
郑嘉央不再看他,低头,视线落在腰封上,直接解开,将外袍脱下。
衣服脏了,自然不能拿在手里。
郑嘉央无视身后要过来接衣服的欣荣,将衣服发泄般扔在单以菱身上。
单以菱手上拿着筷子,下意识抱住衣服,眨了眨热红的眼睛,而后拿起衣服一角,擦了擦眼下和眼角。
见状,郑嘉央冷声吩咐道:“把这衣服烧了。”
欣荣看看,劝道:“皇上,龙袍制作不易……”
郑嘉央转头看她,欣荣立即道:“奴才明白,一定让人尽快洗好,不会耽搁皇上再穿。”
那话只是说给君后听的气话,当不得真。
皇上只是拉不下脸来说句软话罢了。
……不是要烧吗?
单以菱抬起头,怎么就变成要再穿了?
龙袍制作好像确实不容易……
单以菱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甘心,抿唇就要把衣服扔在地上。
他才不要抱着她的衣服,他又不是真的小侍。
欣荣急忙弯腰接过将要落地的衣服,“哎呦君后,这可使不得啊!”
欣荣将衣服抱好,重新站在皇上身后,只是这衣服……怎么有点硬?
欣荣摸索两下,从衣服里面拿出两根筷子,一时放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郑嘉央瞟了一眼,决定当没看见,穿中衣坐下,重新命令道:“丸子。”
单以菱这次不敢再用筷子,再说他手上也没筷子了,索性拿起她碗中的勺子,舀了一个丸子,连勺带丸子一起放入碗中。
郑嘉央执勺吃掉,“继续。”
她还想吃丸子?
可她还拿着勺子,筷子不好夹丸子,会掉。
单以菱又拿起一双干净筷子,没夹丸子,只夹了些寻常菜放到碟中。
这次好歹不再是油腻的菜式,郑嘉央觉得可以入口。
两人一夹一吃,倒也算和谐。
欣荣抱着衣服拿着筷子,祈祷今天能这么安静安稳得过去,别再生什么是非了。
可惜天向来不随人愿。
郑嘉央吃到半饱,也不再因为自己脏了的衣服生气,心态平和下来,慢悠悠问道:“朕养了一只小山雀,平日里乖顺,但今日忽然开始乱叫啄人,你说这是为什么?”
语气居然还带着笑,仿佛真的是在询问。
单以菱正要夹菜,闻言筷子一顿,夹起一片脆藕放在碟中,说了今日进殿后的第一句话,“在皇上眼里,只是一只小山雀吗?”
郑嘉央正要说是,不然还能是什么。
但她爱吃脆藕,吃完后,也就没那么想反驳了。
郑嘉央没回答,转而道:“想来你已知道茂国公今日认罪是受朕旨意,但可知她后来又向朕求了什么吗?”
单以菱停下布菜,执筷站在一旁,不低头也不瞪人,倒有些平时乖顺端庄的样子。
只是不知为何,郑嘉央知道,如今的他和从前一点都不一样。
大约是眼神,不再柔和没有生气,反而灵动潋滟。
单以菱能猜到。
毕竟他爹才与他提过不久。
是他表弟入宫的事情吧。
郑嘉央见他神色,问道:“三月时,茂国公正君与你说过?”
单以菱低声道:“是。”
但他没和她说,应当是拒绝了。
郑嘉央不知为何,想起端午宴他看向她时的目光,问道:“那你为何不与朕说?”
单以菱抬眸看她。
因为……她是他妻主啊。
可是……
单以菱眼睫轻落,分好几次才终将眼睫彻底垂下,不再看郑嘉央。
他娘所求,她并没有理由拒绝。
她应该是答应了吧?
单以菱将筷子放到桌上,忽然跪下,低着头声音平稳:“回皇上,臣侍家中有一表弟,年方十七,聪慧貌美,最适入宫陪伴圣架,求皇上允准。”
茂国公说时,郑嘉央自然没有同意,君后的表弟若是入宫,与君后亲厚,保不准就会把侍寝的真实情况说与君后听。
她不想让他知道。
可这件事她提起是一回事,他胆敢真的说出来……还有今日宴上、方才!
郑嘉央瞬间沉下眉目,弯腰掐起单以菱的下巴,指尖用力,声色冷硬道:“你当真以为朕今生就非你不可了吗?!”
单以菱疼得皱了眉,却顾不上管,呆呆眨了两下眼。
今生非、非他不可……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