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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有了意尽心医治,乔晋河的身体依旧是每况愈下。那个置换药剂,在安神汤中下三白|粉的丫鬟也已送交府衙,其所行之事也已登记在册。
顾阳盛的案子迟迟不能判定,郗声也颇为头疼,乔府出了那样的事儿,他也脱不开身,只好令高毅去查探,却也迟迟查不到更多。
乔言因着此事了,愈发沉默了。
后来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乔晋河精神气忽而好了一些。
“老爷,不若,让大小姐和公子的婚事提前些日子,六月十八也是个好日子。办场喜事,也能冲冲喜。”
刘管家看着披着大氅,身形愈发清瘦的乔晋河,心有不忍,他家老爷最是在意的便是大小姐了。
乔晋河手中拿着鱼食,看着花园池塘中的这些个锦鲤,轻笑着抬手撒了一把,池中的鱼争先恐后跃出水面,抢夺着食物。
他心中何尝不知刘管家的意思,他这幅身子,恐怕是撑不过八月十五了。刘管家想着能在他死之前看着皎皎成婚,也能让他少些遗憾。
可是,他虽应了乔列,心中到底还是没底。都说女子善变,可乔晋河身为男子心底却最是明白,男人的善变从来不亚于女人。
早先听闻桓大将军与原配夫人是极其相爱的一对,可是却还是在原配夫人产子前纳了一房小妾,害得原配夫人难产而亡,却又将这罪责加到了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乔晋河心里相信乔列不会是如桓大将军一样的人,可有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由轻咳几声。
“阿爹。”
乔言亲自端着药走来,这药是郑彦亲自抓的,亲手交到乔言手上,由乔言亲自煎的。
她抬头看了看黑云压境的天,沉闷的天气,她不禁担忧地望向她阿爹。
“瞧着天,是要下大雨了。”刘管家说道。
乔言亦是点了点头,转向乔晋河道:“阿爹,也到了该喝药的时候了,咱们进屋去吧。”
乔晋河笑着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天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那雨点似黄豆般大小,打在磨石子的地面上,打在屋檐上,打在花园的池塘中,圈圈涟漪泛起,倒是一扫方才的闷热。
乔言看着乔晋河一口气将苦涩的汤药喝下。
“阿爹尝了尝这梅子,是我今日刚摘来的。”
看着女儿强颜的模样,乔晋河心中叹了口气,生生死死他见了太多,死也并非他所惧,然而,他最是担心的便是女儿了。阿列在这世上还有两个嫡亲的姐姐,可皎皎却只有一人了。
乔晋河笑着尝了一口这梅子。
父女俩说着些体己话,更多的是乔晋河说,乔言听,乔晋河自打将乔言外祖家的事儿告知了两个孩子后,对于那些往事便再没有了隐瞒。
“你祖母啊,她是你祖父的妾室。那时候,乔家略有薄财,便不知从哪儿买来了你祖母。只不过,你祖母在我八岁那年便病逝了,我至今也不知道是怎么去的。你祖父不愿提,她便成了家中的禁忌。”
乔晋河说着,他对他生母的映象并不深刻,在五岁快记事的时候,他母亲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关在自己的小院中。他也被送到了嫡母那儿教养,只可惜,嫡母与他不亲近。
他隐隐约约记得,有一日自己病得模模糊糊,听到本该被关在小院中的生母与父亲大吵了一架,自那之后,生母便病了。
时隔多年,回想此事,想起当日他们吵架时他隐约听到的话语,他这些年来心中一直有些猜测,他生母或许并没有死。只是他将乔氏商号开拓如此之大,找了这么多年,一直也都是大海捞针。
乔言听着,乔晋河对于乔家的这些事儿,往日里说的也不多,他不喜乔家那些人,只是碍着情分曾与他们打过交道。
今时今日,乔晋河说起这些,好似再没有了介意。
屋内,刘管家亲自在一旁煎煮药茶,腾腾水汽氤氲。屋外,滴滴哒哒的雨珠似是玉珠落玉盘,清脆绵延。
乔列打着伞,带着几人走来。走在中间一男一女,像是夫妻,瞧着便矜贵无比。
细瞧着,那男子与乔晋河面容上竟有些相似之感。而那女子,眉眼与乔列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