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和离都是行不通的。”沉默了许久,乔言终于开口,她面上带着淡淡的冷冽,道:“那便义绝。”
乔列一愣,他便听到乔言即冷静又带着一丝兴奋的话语。
“只要我们找到姜景旭谋害人命、折磨柳夫子的证据,到时候,再请官府主持公道,让姜景旭签下义绝书,柳夫子就能解脱了。”
阿易闻言,脸上亦是一喜。
芽妹欲言又止的神情便只有乔列关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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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院中
乔列坐在上座,胳膊肘搭在旁边的案几上,撑着下巴,歪头看着瑟缩站在堂中央的芽妹,也不言语。
“小孩,你在怕我。”他陈述着事实,“从你第一次见我,你就怕我。”
芽妹咬着唇,不敢看堂上那个看着无辜乖巧的少年。他给她的感觉,和那个人太像了。
或许他们就是一样的,她屏着气息,那,好心的乔大小姐,会不会也像柳夫子一样?她不禁开始忐忑地揣测。
“你好像发现了什么。”他如是说道,他似乎有恃无恐,半点没有把眼前这小孩放在眼里。
芽妹大气不敢出,她曾爬过那个狗洞,透过主屋的北窗,看过姜夫子对柳夫子的折磨,那活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的眼神,她至今心有余悸。
乔列放下手,走到芽妹面前,纸扇扇尖抵着芽妹的下巴,一用力,她便看见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但是,有些话,不该说,就不要说。”他一字一句缓缓说着,脸上挂着旁人看来极为和善的笑意,“如果因为你,让她发现了什么,你……”
“我不会说。”芽妹丝丝闭着眼睛,她无法承受这般无形的压迫,“我不会再乔小姐面前说道。”
乔列勾嘴笑了笑,道:“这不够哦。”
芽妹微微睁开眼,看着一派天真的少年。
“不说是最低的要求,一切要像最平常那样。”乔列道。
她迫不及待点了点头,看着少年满意地笑了笑,她才不觉松了口气。
乔列坐回到椅子上,端起旁边的茶盏,里边茶水香浓,他张嘴抿了一口。
“说吧。还有什么是你在疏雨楼没说出来的。”乔列没有看着芽妹,只是不咸不淡的问道。
可即便是这样的问话,也让芽妹心头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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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春山院中的低气压,花园中阿易与乔言间的氛围,要和谐多了。
阿易很喜欢初见时便向她作揖行礼的乔言。
乔言也很喜欢她,她本没什么同龄好友,乍然间出现的阿易姑娘,看着天真,身上却带着一丝少见的豪情,有些像当日教乔列习武的那位江湖侠客。
乔府已然生机初现的花园凉亭中,两个姑娘正说着闲话。两人年岁相当,平辈相处,甚是愉快。
阿易提起了她自有记忆以来的那些事儿。
“阿婆疯癫时,错把我当成了她淹没在东江里的女儿,从东江边救起我。”阿易如是说道,“阿婆清醒时又知道我不是她女儿。但她还是认了我当女儿,去了府衙报备、登记造册,我便成了曲阿易。”
“后来阿婆病重,临终前,她再次清醒过来,与我说了许多,她说,‘曲’这个姓氏已经害死了她女儿,她不希望再害死我。她希望我以后只是活的容易的阿易。”她笑了笑,眼中的伤感转瞬即逝。
她似乎从来没有和旁人说起这些,可是看着乔言认真倾听的模样,她忍不住便都说了出来。
“阿婆救你,将你当作女儿,你替阿婆治病、送终,这些皆是缘分。”乔言看得出阿易在伤感,她与阿婆只是短暂的母女一场,可却是她失忆以来的唯一羁绊,“缘长缘浅,皆是注定。”
看着阿易微微怔忪的模样,乔言将话题转开。
“阿易,那你平日里都把自己往丑里装扮吗?”乔言托腮看着阿易问道。
她初见阿易时,她脸色蜡黄、面容普普通通,可是一番梳洗后,她才发现,阿易容貌极盛。
阿易闻言眉眼弯弯,扬起嘴角,点了点头,道:“有时候,容貌于女子而言是无用的,甚至是拖累。”
乔言听到这话,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怀璧其罪。
阿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皎皎,你可想到,如何找姜景旭的罪证?”她拉开话题道。
乔言点了点头,道:“给柳夫子开药的人,是寿安堂的姚叔远,只是如今不确定他到底是医德沦丧还是受了姜景旭的胁迫。不过,我更倾向于他受了姜景旭的胁迫。”
乔言清晰地记得,刘年在雁归楼中转述的姚叔远的话,“当初是他害了柳夫子,他如今不能不管”,他似乎也想帮一帮柳婧怡。
“你想从那个大夫入手?”阿易问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
乔言笑了笑,眼睛亮亮的,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