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乔列笑问道。
莫掌柜道:“这是我一位好友,想趁着今日,将他引见与你。这是……”
年轻人轻笑着打断了莫掌柜之言。
“法号了意,长安南摩寺的俗家弟子。”了意说道。
乔言闻之望向他那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好在是俗家弟子,不然这一头令人艳羡的墨发便有些可惜了。
莫掌柜闻言轻轻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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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小姐与乔公子看着并不像是亲姐弟啊。”了意说道。
莫掌柜闻言,解释道:“了意并非秀州人士,故而不知内情。”
“阿列是我父亲收养的义子。”乔言眼中毫无责怪之意,只是认真解释道。
了意看着乔列那惹人注意的杏眸,似是不经意道:“我瞧着乔公子面善得紧。”
他意有所指,流转的眼神仿佛便是在告诉乔列,眼前这年轻人知晓他失踪在脑海中的关于他身世的记忆。
“这天下面容相似之人不在少数。”乔列笑对道。他浑然不在意,像是没有听出这年轻人话语之间暗藏的玄机。
了意挑了挑眉角,嘴角微微扬起:“确实,容貌相似者并非是什么稀罕事儿。”
乔言心中似藏着事儿,也未曾注意到二人话语之间的机锋,她见到了意,便又想起了柳婧怡。
好似自从她入学鸳湖书院后,她便没怎么再听说过她的消息。
“乔小姐在想什么?”了意看向乔言,他自乔言进屋便发现,那少年对这女子的关注与在意,不似寻常,超乎所有。
乔言突然之间被提到,愣愣望向了意。
便是乔列也是一愣,他皱眉望了一眼了意,但他也想知道今日乔言为何会频频失神。
“在想上元节那日落水的女子。”乔言微微垂着眼睫,“当日了意公子应当也看到了。”
“乔小姐唤我了意就好了。”了意淡淡笑道,“那日的情状我确实瞧见了。乔小姐见义勇为,了意心生敬佩。”
“你亦不必唤我乔小姐。”乔言如实说道,“那人是我儿时的夫子,我想着许久未见了,或许该找个时间拜访。”
乔列闻言微微撇过头,当日,柳婧怡只做了乔府一年的西席,她只教导乔言,与他并无多少交际。只是,乔言与她相处甚欢,只听闻,柳婧怡也曾是鸳湖书院的女学子。离别之时,柳婧怡只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有缘自会再见,不必强求。
乔言这些年,一直不曾再见过她,但也没有想过打听她的踪迹。
而今,能让乔言有此想法的,想来只能是因为上元节那件事儿。
了意虽然眼神留在乔言身上,但他亦是留意到乔列那片刻的皱眉。
莫掌柜看着三人相谈很欢,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眼前这年轻人看着至少还是有些世俗的欲|望的。
“姐姐,尝尝这宴球。”乔列拿着公筷给乔言布菜道。他有意岔开这一话题。
了意转过头,他赌乔列便是那人。
只是他既然平安无事,为何会在此地当起了什么秀州首富的义子,而非回长安。他看上去,忘记了许多。
乔言看着眼前碟中的粉白鲜香的宴球。
雁归楼的宴球,用最寻常的食材,做出了最地道的招牌。东江的白鲢鱼剔骨切片剁碎,辅之以海中的虾剁成泥,不加一粒面粉,只用鱼、虾、鸡蛋与些许调味,搅拌成劲道的泥,再团成一个圆,上裹着切碎的秘制猪皮,最后上屉小火慢蒸。
“了意,你也尝尝,这宴球,长安可没有。”莫掌柜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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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雁归楼中宾主尽欢,太守府中仿佛笼罩了一层压顶的乌云。
“我不同意。此事老爷不必再提。”顾夫人冷着脸坐在房中的梳妆台前,一脸冷意等看着镜中似是和蔼的顾阳盛。
顾阳盛闻言,在房中来回踱步,道:“夫人,你可知那年轻人是谁?咱们青鸾若能嫁给他,往后便是世子夫人。”
“便是世子夫人有何?”顾夫人转身冷眼看着顾阳盛,“我的青鸾不是为你升官发财开路的东西。”
“夫人怎么能这么说,我亦是青鸾的父亲,我还能害她不成?”顾大人说道。
顾夫人起身,一步步缓缓走到顾阳盛身边,轻嗤一声:“顾阳盛,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
顾阳盛面色铁青,也不看看顾夫人,他忍着一股子气,也不反驳。
“高门贵族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家,我可比你了解的清楚。”顾夫人轻蔑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异样,“高门贵族里的腌臜事儿多,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我不会让我娇养起来的姑娘,受这份罪。”
“无知!”顾阳盛气急,“你懂什么,女儿家受了家里的教导荫蔽,自然也该为家中有所付出。”
顾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轻笑起来。顾阳盛看着她,一时间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