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言看着一旁生闷气的乔列,不禁轻笑,眉眼之间带着包容之色,她道:“他是客人,你不招待,我总是要招待的呀!”
她的话说得直白,乔列根本不需多想,便明白了,在乔言眼中,顾景舟不过是个外人。
“我还以为姐姐也像女学那些学子,张口闭口顾景舟呢。”乔列说道。
若是别人说起来,必然觉得这话带着讽刺的意味,但是从乔列口中说来,听的人也只会觉得,他只是说了一个事实。
乔言一听,眉眼含笑,温声道:“哪有这般说同窗的。”
“不说他了。”乔列赌气般说道,“姐姐,给你看个东西。”
乔列拉着乔言到书案边,找出方才藏起来的律书。
乔言望着被小心收起来的书册,已然是修复好的样子,那册《大衡律》正是她前几日被顾青鸾损坏的那一册。
她欣喜地看着书册,不由问道:“你何时拿去的呀?我竟没有发现。”
那日乔言将书册收回箱箧中后,便没有在打开,自然也不知晓赵嬷嬷将之拿走后给了乔列。
“这是母亲留下的东西,损坏后便见姐姐难过得很,我想着若是把它修好,姐姐心中定然开心。”乔列说道。
乔言桃花眸中含笑含俏,周身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她抬眼望向乔列,那双眼眸似是会说话一般。
乔列不自在地低了低头,道:“也不知姐姐有了顾师兄送的那套新书,还会不会再看这册旧书。”
“母亲这套书陪了我有七八年了,若是再时时翻看,恐怕无法长久保存。”乔言将那册书拿在手中,视若珍宝。
“那姐姐是打算看顾师兄送的那一套了?”乔列不动声色问道。
乔言依旧沉浸在书册完好的喜悦中,听到乔列问的话,也只是随本心道:“看阿爹昨日给我带的那一册。”
顾景舟的心意和乔晋河的心意,自然还是乔晋河的心意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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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白墙黑瓦的江南水乡,也都挂起了喜庆的大红灯笼,爆竹声阵阵,异彩缤纷的烟花不断,江南的常青树在这黑白红之间,增添了一抹生机。
上元佳节,皎皎明月、璨璨花灯,袨服华妆,六街灯火,照见秀州繁华热闹、花团锦簇的景象。
今年上元节,乔晋河难得没有和儿女一起过。
食过浮元子,乔言便和乔列带着赵嬷嬷、刘年,并着二三护院去了主街上逛灯会。
“前日,顾师兄还递了邀帖,想请姐姐一起逛灯会,姐姐怎么给拒了。”
望着走在他身侧的乔言,朦胧如霜的月光、温暖闪烁的烛火,映照在身旁女子的脸庞上,便好似笼上一层薄薄轻纱,如梦如幻。乔列恍惚失神。
乔言垂了垂眼眸,低声道:“阿爹似是不喜我与顾师兄来往。”
周遭来来往往、嬉笑怒骂的声音,络绎不绝,可乔列却仿佛只听得见少女轻而沉稳的声音。
她并非陡然不觉,也并非懵懂无知。
“那姐姐自己呢?”乔列问道。他一双如水的眸子中光华流转,脱口而出的问题,让他心漏了半拍。
桥头算命的、卖浮元子的、卖瓜果小食的以及那最多的花灯贩子,声声吆喝不断,身侧是流动不止的人群,而这一些都好似离他很远。
乔言一怔,不解地看向乔列,道:“顾师兄虽是君子,但是顾青鸾并不是,与顾师兄来往,免不了碰上顾青鸾。她又时时看我不爽,若是见到我与顾师兄相交过密,指不定要找我麻烦呢!”
“姐姐怕顾青鸾?”
乔言诚实地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只是有那时间与她掰扯,不若多读些书。”
嘭——
一声声巨响,星子疏远的夜空中,绽放出缤纷的焰火,欣然怒放的烟花照亮着街道上男男女女的面庞。
“姐姐,我们去赢锦鲤灯吧!”乔列勾了勾嘴角,他心底有些不明所以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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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街街头那家百年花灯店,铺子外的小摊上,猜灯谜的人络绎不绝。
“兄长,我就要那盏锦鲤灯,你就帮我赢回来嘛!”
“可是,那盏灯往年不都是乔师弟赢去的吗?”
“难不成那锦鲤灯上还写了他乔家的名字不成?旁人还赢不得了?”
“话虽如此……”
“那个兄长帮我去赢回来嘛!”
锦衣华服的少女冲着自家兄长撒着娇,那两人真是顾景舟与顾青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