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院中,乔列随手从书架上,去了一册书,翻开一看,却是律书,他赌气似的随手将书扔到了一边。
他在房中生着自己也不知从何处来的闷气,全然不知厅中两人已成了多年不见的儿时玩伴。
乔列憋着一口气,等着乔言来找他,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
他气得叫道:“刘年,你去告诉大小姐,我今日不饿,不吃了。”
“现在去?”刘年试探性问道。
“对,现在就去。”乔列眉眼不抬,冷声说道。
“可是,大小姐不是在……”刘年一时之间有些为难,在客人面前说此事,多失礼。
乔列猛地推开窗户,直逼得窗户嘎吱作响。
窗户来回摆动几下,那声音在这寂静的院中,尤为明显。
刘年一脸阴沉的乔列,暗暗吓了一跳,多少年没看到公子如此失态了。
他立马放下扫把,逃也似的跑去了前院。他心道,他家公子这脾气也就大小姐能治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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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晋河今日亦是早早回到家中,看着前厅难得打扮的女儿,以及一个满身书卷气的少年,两人正是相谈甚欢的样子。
“阿爹。”乔言见到乔晋河,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脸色柔和。
“怎么不见阿列?”乔晋河笑得慈祥,他轻轻拍了拍乔言的手背,问道
乔言小声说了方才乔列的抛下客人的失礼举动。
乔晋河不禁笑了笑,阿列那孩子怕不是醋了?
他审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问道:“这位是?”
顾景舟紧张上前,冲着乔晋河行了一个大礼,道:“乔伯父安,学生顾景舟,是鸳湖书院的学子,与乔师妹、乔公子是同窗。”
乔晋河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能入鸳湖书院,想来才学上是不缺的,乔言与乔列结识这样的少年,他也是乐见其成的。只不过,姓顾……
“你父亲可是秀州府太守顾阳盛?”乔晋河微微眯起眸子。
顾景舟温顺地点了点头,肯定道:“家父真是秀州太守。”
乔晋河收敛了原先的满意,只是和煦问道:“顾公子今日怎么想起光临寒舍了?”
未曾感受到乔晋河先后态度变化的乔言,帮着顾景舟解释道:“前几日我与顾家小姐生了些龃龉,顾师兄是来替顾小姐赔不是的。”
顾景舟闻言,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乔师妹如实将情况告知了,不知乔晋河会不会因为青鸾而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乔晋河很快便联想到了,乔言原本那册律书,恐怕就是那位顾小姐弄坏的。
他脸上依旧和祥,只是这祥和之中带着疏远。
他与顾景舟闲话两句。
待到顾景舟走后,乔晋河开口问道:“皎皎觉得,顾家公子如何?”
乔言没多想,只道:“顾公子很好,是个温润君子。”
乔晋河看着对顾景舟评价如此之高的乔言,不仅愣了愣,他家皎皎莫不是看上顾家小子了?那阿列可怎么办!
“阿爹,顾公子说,母亲与顾夫人乃是手帕交,我小时候也曾与他一起玩耍,可我却没什么印象了。”乔言转头便没再提起顾景舟,反而问起了小时候的事儿。
那些事儿,她不记得,自然是要问长辈的。
乔晋河一愣,脸上神色变幻,他道:“那都是从前的事儿了。不记得也就不记得了。”
乔言那时年纪小,不记事,也是正常。
“可是,女儿想多知道一些母亲的事儿。”乔言不禁有些落寞。
她五岁刚记事时,母亲便永远地离开了她与她阿爹。
虽然,乔晋河又当爹、又当娘地疼爱她,赵嬷嬷也视她如亲女,可她的成长之中,依旧是缺少了母亲的。
乔晋河看着女儿脸上的失望无措,不禁愧疚,夫人刚走那两年,他家皎皎找她要阿娘,这些年他家皎皎明白了死亡的含义,又知道了他的病,愈发懂事了。
可是,她对于她印象不深的母亲,依旧怀着儒慕之情、怀着好奇之心。
“你母亲,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方才到了秀州。你外祖仁心仁和,你母亲亦是秀外慧中。”乔晋河絮絮叨叨说起了乔夫人的往事。
“当年,我入学鸳湖书院时,已经十五,家中无人供我读书,是你外祖心生怜惜,我才得以在书院进学。后来,我拿到书院推荐,入国子监考试,只是阴差阳错无缘仕途。”乔晋河说起往事时,言语之间皆是怅然,“幸得你母亲不离不弃,创下这番家业,乔氏商号能有如今的辉煌,少不了你母亲的才智。”
“你母亲熟读经史子集,才情艳艳,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乔晋河诚实的说着,老脸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