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吃完了鸡蛋,满足的舔了舔嘴唇:“知道,娘,我不是没分寸的人,这话我只对娘你说,我不告诉你我喜欢啥样的,你又找个我不喜欢的咋办?”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文桂芬无奈的叹口气,提上旁边放着的寿礼,和春桃继续赶路。自家这两个闺女,尤其是春桃,打小就有主意,前两年还摁得住,过了十八以后主意更正,她和丈夫都快做不了这丫头的主了,一训她吧,丫头笑嘻嘻的说随了娘。
倒也是,文桂芬自己个就是顶有主意的人,女随娘儿随父,是这个说法。
……
到了文家村的外婆家,春桃被外婆拉着进屋说话,在老太太的心里,外孙女这回是遭了大罪,吃了大亏,哭了一场,只差没拿刀子去找许家拼命。许秀才她娘的娘家就是文家村,经过这么一遭后,秀才娘回娘家都偷摸着回,只要老太太瞅见发现了她,一顿痛快的臭骂免不了。
“春桃,来吃糖。”老太太把外孙女领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往她的荷包里塞糖块,然后压低嗓门嘱咐:“带回家留着慢慢吃。”
老太太嘴巴很毒,家里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被她训斥过,唯独对春桃有独一份的偏心。
春桃和外婆一进屋,在院里水井边洗碗的表妹文四妹就撅起嘴嘀咕:“春桃姐咋不来洗碗?她凭啥不来洗碗?”
说着又在心里琢磨,奶奶过寿爹和伯伯叔叔买了糖块和糕饼孝敬,奶奶收在自己屋了,现在带春桃姐进去不会是偷偷给她吃吧,她可还没尝到味道呢,不行,不能让春桃姐吃独食,想着文四妹就蹦起来:“我去喊她出来。”
“喊什么喊,你想招奶奶骂你?”边上文五妹喊道,她啧了声:“今天招奶奶生气,小叔肯定揍你,你哭爹喊娘的时候别后悔。”
文四妹犹豫了,一犹豫就被文三妹拽回到洗碗盆前,文三妹今年十六,比十三岁的文四妹成熟不少,脾气也好的多:“春桃姐难得来一次,奶奶想她自然叫住她多说话,行了,快把碗洗完,今天客人多,还有一堆的事情做呢。”
屋子里,文老太太把过寿时三个儿子孝敬的好吃食分了一份出来,用油纸包好,独给春桃,待会吃完席要给客人回礼,她把油纸包压在文桂芬的那份回礼下就成,之所以还要先用糖块填满外孙女的荷包,纯粹是老太太对春桃偏爱的一种表达。
中午吃过席,大家肚里都有了油水,脸上也有了笑,男人们喝酒划拳还没吃喝完,小孩子和女人先下了桌。
文四妹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还在回味刚才香喷喷的鸡汤,想到鸡腿没吃到叹了口气,今天家里宰了两只老母鸡,四个鸡腿没捞着一个,春桃姐倒吃到了,不过她吃到了鸡大翅,勉强也算小鸡腿了,那鲜美的滋味还在舌尖上翻涌,油汪汪的鸡皮包裹着柔软的鸡肉,一口咬下去汤汁溢出来,浓浓的油香伴随着红枣、桂圆的甜味,简直回味无穷。
“要是奶奶天天过寿多好哇。”文四妹天真的话一说出口,旁边的姊妹们扑哧笑开,春桃用草藤编织着花环,笑着扣到刚满六岁的文六妹头上。
文四妹也想要那种花环,一样的藤一样的花,可只有春桃姐的巧手才能做那么好看,但是她不好意思说出口,磨蹭了一会,准备找春桃说两句话再求个花环。
十二三岁的年纪,正介于懂事与不懂事之间,文四妹抓了抓辫子,走到春桃跟前:“春桃姐,你啥时候嫁人?你还嫁人不?听说你要在家待一辈子?”
刹那间,小院里落针可闻,文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文四妹屁股蛋上,怒气把脸都烧红了:“混账东西胡说八道个啥,你懂个啥?”
文四妹嚎叫起来:“奶奶我没胡说,我从外头听来的,村里的人都这样说嘛,人人都说我才想着问春桃姐……啊。”
院里的动静把文四妹她娘,春桃的四舅母招了出来。春桃被退婚的事情是家里的不能摆上面公开说的事,被文四妹这个蠢蛋戳破了,四舅母拿起墙根边的扫帚摁着打:“叫你胡说,你个不长记性的!”
春桃没拦,文老太太骂完人就牵着她回屋了,生怕外孙女伤心。其实春桃倒还好,这事已经发生了,急的口舌生疮食不下咽又如何?没有后悔药嘛,她也不是那号心眼子细的人,不然被退婚又泼脏水,气弱的早自我了结了。
“行了,童言无忌,算了,四嫂别打了。”院外文桂芬拦了几下,越拦四舅母揍的越狠,这就是揍给文桂芬看的,解了心里那口气,小姑子才不记恨自己家。
文四妹嚎叫的像杀猪一样,挨了几扫帚以后溜回了房。文桂芬的气却半点没消,反而愈演愈烈把头都气疼了,文四妹的话成了耳边敲响的锣鼓,震得她眼皮直跳,外面的人都这样看春桃,春桃现在是人家眼里的笑话呢。
不行,她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