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侍立的佑安见天色实在晚,忍不住劝道,“爷,子时三刻了。”
“嗯。”
“您瞧是不是该回院里歇息了?”佑安试探道。
姬放手中忙着不停,“不回。”
想起今夜乔泠之隐忍却不屈的眼神,姬放便觉烦躁,能被徐皇后挑中,当真不是个省油的。
佑安心里虽也觉得这样对新娘子实在太残忍,可一切还是为了自家主子利益为上,便也不再问,专心伺候起笔墨来。
镜花苑中,在姬放心里应该惴惴不安等待他回房的乔泠之在宴会散了约莫一刻钟之后,不曾等到人,就已经吩咐歇下了。
一夜无梦。
因是周帝赐婚,遂新婚第二日,二人要一同进宫谢恩。
姬放不愿意踏入镜花苑,只让佑安去传话,说自己在府门口等她,可是足足在马车上等了一个时辰上下,原本静谧无声的街道都有了人烟气,也不见乔泠之出来。
今日天气不错,微风和煦,拂过人脸很是舒服。
“佑安,再去瞧瞧。”姬放的声音自马车内传出,更添几分沉闷,昭示着他此刻心情不佳。
佑安擦了擦额上的汗,姬放派他去催了两趟,却依旧不见人来。
他应下正抬脚要去,姬放却大力掀了帘子下来,“罢了,我去瞧瞧她搞什么名堂。”
姬放脚下生风,走得极快,佑安赶忙跟上,心道要完,相爷生气了。
乔泠之早上起得迟了,那是佑安来催的第一趟,后来第二趟的时候,她尚在梳妆打扮,现下又听人来禀,相爷来了。
衣衫还未换好的她有些慌张,姬放已然进了屋来,四目相对。
姬放穿着十分简单,一席织金丝团花纹锦袍,已衬得人挺拔俊朗非常,晨间光线格外明朗,他的俊又与昨日红烛之下的不同。
她知道自己拖了入宫的时辰,也知晓姬放定是等得不耐来兴师问罪的,便抢在他开口前先指着舒云与兰山各自手中的一套衣衫问道,“夫君,你说是这件大红镶领撒花褙子好,还是这件银红裹金丝细褶裙合适?”
她从小便容易陷入这样的选择出不来,今日之所以误了时间,也正是因为可供选择的衣衫首饰实在太多,她选择困难症便又犯了。
被乔泠之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望着,里头水盈盈的,看他就像看见救星一般,足叫人看了心软得像滩水。
姬放一口气堵在喉间,上不来下不去,足足愣了片刻才将那口气消散在肚间,冷着眼,板着脸,“大红。”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却不想乔泠之仍然神色犹豫,又道,“可我瞧着这件不如银红裹金丝的瞧着端庄大气。”
“那就银红。”
“新婚头一日,大红才更应景。”
姬放的耐心逐渐丧失,他乜着乔泠之,恨不能将她看出个窟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