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门被人推开又大力甩上,因为惯性又“咣当”开合了几下,才彻底紧闭。
一个穿着红色锦袍的俊秀男人气势汹汹进来,指着朱珠质问道:“是你去向大嫂告状了?”
质问完不等朱珠解释,像是认定了是朱珠所谓一般,冷笑一声,“若不是你向大嫂告状,大嫂怎么会断了我的银子,还让我多陪陪你。”
朱珠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没银子才回来的。”
房子元气得脖子通红,“你究竟念没念过女戒?三从四德都不知道吗?”
朱珠心底呵了一声,“我孝顺婆母,嫁过来每天早上去侍奉婆母,尽心尽力,一丝不苟,不敢懈怠。你去向婆母请过安吗?”
“我对婆母真心以待,婆母教我理事,留我用饭,一番慈爱之心倾注其中,这就是女戒上说的婆媳相得。”
朱珠越说越有底气,仿佛说的是真的一样,还没说完,就见混账夫君像鹌郭见了雄鹰,脸色发白瑟瑟发抖,支支吾吾,惊恐万分,“你、你你去找、找她?那、那那人喜欢你?”
朱珠面上理直气壮,“我敬重婆母,婆母自然喜爱我。”
而后皱了皱眉,“你不该称那人,应该叫母亲。”
房子元整个人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不管他喜不喜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朱珠嫁给他,什么都该听他的,他对她好还是不好,都是她该受的。
谁知道才新婚两天,妻子就得了那个恶鬼的喜爱?
朱珠和房子元说话时,阿番和阿豆把人清了出去,两人机灵守着房门,因此无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下人们只看到三爷气势汹汹进去,又失魂落魄出来。
阿番和阿豆心底一喜,为姑娘胜利而高兴,又忧心忡忡,怕姑娘和姑爷关系越来越糟。
阿番道:“姑娘,你小日子是不是快来了?”
自嫁人后这两天,姑娘脾气见长,不过姑娘没吃亏,倒是好事,只是这姑爷总是不进姑娘的房,这次又气跑了……跑了也好,姑爷委实配不上姑娘。
阿豆掰着手指数了数日子,“是快到了,不过姑娘小日子一向不准,也说不定。这次还吃方大夫开的方子吗?”
“方子吃了小半年也没见好。”朱珠嘟囔了一声,整个脸皱成一团,蔫哒哒趴在榻上不肯动弹。
阿番和阿豆无奈极了,姑娘哪哪不挑嘴,不爱吃的也都能吃,就是吃不得苦,偏偏姑娘又不爱吃太甜腻的。
旁的小姑娘喝苦药配甜蜜饯,药喝完了吃甜蜜饯儿,眉开眼笑。自家姑娘喝了苦药,一整天都蔫哒哒的没精神。
阿番和阿豆心疼极了,偏偏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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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房邵既然有心献美人,自个儿子都不顾及,您为何不直接把美人笑纳?如今大计之下,太子和成王势同水火,太子子嗣众多,您几个兄弟也都有子嗣。您也该有子嗣了。”军部尚书庞远恳切道。
老皇帝身体不好,随时可能殡天。在世人眼里,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是太子和成王。当初太子和成王斗得势如水火,太子势大,老皇帝猜忌心重,便将出生不久的谢延封为郡王,带在身边教导,道谢延有他的风范。
谢延作为成王的一个普通庶子,本就不可能有继承皇位的可能,所以老皇帝当初表面上才如此宠爱重视谢延。
想当大位者,子嗣算不得最重要,但没有子嗣也算是一个短板,以前郡王不近女色,现在难得有一个女人能靠近郡王,就算是他□□又怎样,更何况这还是房邵主动的。
说到房邵,庞远忍不住吐槽,这不要脸面四处钻营的老狐狸!说不定还真被他歪打正着了!
谢延沉思坐在桌旁,思绪却顺着庞远的话不期然想到了朱珠。
小姑娘又乖又嫩,长了一双好眼睛,有时候有点小聪明狐假虎威,倒也不惹人讨厌,真心实意的时候那双眼睛更让人欢喜。
见美人者,有人见色起意。
谢延对美色却是平平,只是喜欢收集一切符合审美的东西,不过世上寥寥得以入眼。
而人心是最难测的,纵使喜欢朱珠的眼睛,谢延也完全不需要一个活人长久陪伴身边,甚至是睡于他侧。
他自认为对朱珠只是有着对珍宝的欣赏,但并不会把人留下。之所以没有撵她走,不过是因着儿时小姑娘救他一次。再加上他担了婆母这个身份,若没有他,想来真婆婆会很是喜爱朱珠。
“此事不必再提。”谢延沉声道。
庞远正十分遗憾,慨叹郡王怕是此生子嗣艰难时,便又听谢延声音寒凉问:“房子元也算得朱珠的脸面?他也配?”
庞远正摸不着头脑呢,总之连连摇头,下意识道:“不配不配,不配就换个配得上的。”
配得上的?也好。
谢延叫来暗三,“明日朱珠前来,说我不见客。”
只是怕小姑娘太过缠人,谢延眉心微蹙。
第二日,朱珠没来青褚院。
暗三为主子抱不平,“主子,昨晚房子元那怂包去了衡香院,定是那怂包去说了什么,不然朱姑娘怎么会没来?”
主子不见人是一回事,朱珠来不来又是一回事。
“夫妻一体,他们看着之前相处不好,说到底也是夫妻。”暗三撇撇嘴。
午时,冬日难得的好阳光。插好的梅瓶摆于书案上,如同一幅水墨画。
男人修长的手指不经然捻上了梅枝,风过梅花碎落满案,整幅水墨画残缺了一块,谢延微微皱眉,声音冷得像冰,薄唇翕动吐出两个字:“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