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承道:“这些你无需担心,我都安排好了,等家里的事处置妥当,我便同你去江南府一趟,我亲自出面,要季家的放妾书。豫儿既然跟那齐家姑娘定了婚约,正好可同时下聘,这正礼还是要回老家办的。豫儿科考的事,也不必担心,顺宁早晚会恢复,在顺宁考也使得,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
他沉吟片刻:“顺宁到底紧邻蛮族,出了关便是蛮族草原和大漠,这里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一直不大安稳,我升任五品的时候,便在西京买了宅子,等处理完你的事,豫儿也完婚,把姆妈接回来,我想叫你们搬去西京住。”
“搬去西京住?”温酌一愣:“那老家的房子田地什么的,怎么办?”
“这个不必担心,我如今也任着顺宁都指挥府副参的职,手下也有信得过的人,我在顺宁,就住老宅,不在也有人给瞧着。至于那些田产铺子的,租出去便是,有管家看顾,咱们也不必费心。”
温豫笑了笑:“都听大哥的。”
多年不见,温酌与温承也并没有生疏感,她的大哥,只是刚高大更壮实了,并没有什么变化。
“大哥怎么会成了正四品的官,这些年朝廷四处征战,大哥岂不是拿命搏前程。”温酌担忧,在她看来,做武官的确没有走科考的路子来的安全。
温承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这些年虽然不得闲,不过我跟了个好伯乐,信任我,愿意给我机会,这才爬的这么快。若不是战事四起,哥哥也没机会立下军功不是。”
“我不是说功名的事,现在阿娘的东西没丢,咱们也够过活了,我总觉得……”
“你总觉得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的,不去争什么,一家子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温酌点头。
温豫和温承都无奈笑了出来。
温豫道:“咱们兄妹三个,你最像爹爹,爹爹便是如此,任凭旁人说他不求上进也不在意,只求做个富贵闲人。”
温承点头道:“堂堂男儿,保家卫国报效朝廷抵御外敌,本就是该做之事,如今陛下老迈昏庸,低下这些官吏阳奉阴违,仿佛自己成了个小朝廷,我为大梁男儿,自该为国为民做一些事,若能再额外获得功名,封妻荫子,岂不是一举双得的好事。”
“大哥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事,像哥哥走科举的路子,我是支持的,可哥哥……”
“你是担心我。”
温承看向妹妹的目光更加柔和:“顺宁陷落的时候,你跟豫儿仓皇逃离,不痛恨那刘府尹吗?”
“自然是痛恨的。”
“我参军也不全是为了钱权,谁都想过平平淡淡的安稳生活,可这安稳生活是要有人去流血去拼杀去牺牲,保护老百姓们的安稳日子的。”
温承顿了顿,想起曾经忠郡王对他说的话,他杀俘甚至是屠城,难道不知后世会如何形容他吗?就是现在梁国百姓也多有误解他,甚至将他的内宅生活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这一切他都不在乎,他不在乎史书会如何写,也不在乎那些狗苟蝇营的朝臣为了政治目的泼他一身的脏水,更不在乎他所保护的百姓惧怕议论他。
他杀敌军之俘,甚至屠城,都是为了震慑那些想要蚕食大梁的外族,只要能为大梁百姓谋求一份安稳的净土,背再多骂名,他也甘之如饴。
“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我们做事凭本心便可,至于人之寿命长短,便交给老天去定夺。我若为抵御外敌而死,马革裹尸,也算是死得其所。”
温承说着这话,云淡风轻,早在投军之时,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上阵杀敌,他早就做好了觉悟了。
温酌垂下头,眸中一酸,红了眼眶。
没有大哥这些人,顺宁又是怎么被收复的呢,没有他们战场搏命,她跟哥哥便一辈子在外颠沛流离,回不得家乡。
她只是担心他的安全。
可听温承这样说,那些想要劝他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强忍住心里的难受,温酌抬起头,对温承露出笑:“好,我不说了,我听哥哥的。”
温豫有意将话题转移,忽道:“今儿请大夫给你诊脉的时候,大夫说你吃了药?就是那种推迟天癸的药?”
温酌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忽的红了脸低下头不说话,哥哥是男子,跟她讨论癸水,总叫她羞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