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进来,温酌便赶紧离了凳子,站到一边去,如今见老太太看她,才福了福身行礼:“老太太。”
见她早早的守在这儿,倒是恪守妾侍之德,老太太面色温和,点了点头:“你坐下说话吧,这样站着累的慌,鹃儿,给温小娘搬个墩子。”
温酌依言坐下,坐在老太太下首,听见里头大娘子的叫喊声,仍是惴惴不安。
“老太太,大娘子,大娘子她叫的这么……妾实在有些担心。”
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一盆盆的干净热水往里端。
老太太面色不改,握着手里头的佛珠,慢慢的转动。
“不必怕,女子早晚有这么一回,将来你有了也得生,怕了便不生吗,不生如何为夫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听着屋里头大娘子尚且中气十足的叫喊声,老太太气定神闲:“耐心等着吧。”
话音刚落,便见脸色铁青的季长盛也进了来。
他先给老夫人行了礼,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面色阴沉的像是谁欠了他几千两银子。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没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家两个当家的都没说话,温酌更是低着头不敢出一丝声响。
一个稳婆跑了出来,对着老夫人季长盛道:“老太太,主君,大娘子胎位有些不正,只能瞧见孩子的脚,见不着头啊,这再生不出来恐有危险。”
“刘大夫可来了?”
老夫人问,便有丫鬟回道:“已经来了,在外头候着呢。”
“都这个时候了,还讲什么忌讳不忌讳的,叫刘大夫进去给大娘子看。”
一个五十多左右的老头子带着一个豆蔻少女进了来,老太太也不叫他们见礼,急忙叫他进去。
刘大夫只得隔着屏风给大娘子把了脉,又详细问了稳婆情况,回老夫人道:“请老夫人和季府尹稍安勿躁,大娘子这胎虽生的艰难,不过倒也没倒气血皆虚,崩血的境况,请叫下人按老夫的方子煎一碗催产汤,再由我这小孙女为大娘子施针,这胎位应可扭转。”
老太太忙吩咐下去。
刘大夫身边那少女拿着针灸包进了内室,她爷爷说一个穴位她便下针扎下。
汤药熬好了,由奴婢送进去,喂着大娘子喝了。
果然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见稳婆惊喜叫到:“瞧见头了,大娘子快快用力!”
又过了约有一炷香,便听见一声微弱的婴儿哭叫声,和屋内兵荒马乱的叫嚷声。稳婆掀了帘子,抱着一个红布襁褓出来,喜气洋洋恭喜道:“恭喜老太太,恭喜府尹大人,大娘子生了一位女娘,府上有千金了。”
老太太听是女孩,面上有些失望,却很快的掩饰住,招手道:“抱过来,我瞧瞧。”
老太太也曾是生育过的,只是那孩子体弱没能养的住,但季长盛却是从小养在她膝下,抱着婴孩儿姿势也很是熟练。
掀开盖着头的红布包,露出里面小小的人儿,却见这孩子比寻常人家要瘦不少,小脸还蜡黄,这么抱着也觉得有些轻。
老太太顿时皱了皱眉,询问刘大夫。
刘大夫摸了摸山羊胡子,将孩子抱过来瞧了瞧:“姑娘本就不是足月而出,难免瘦弱些,带了些胎里毒热,孩子尚小,也没法用药的,只能将养着,小心些。不过倒可叫乳母们喝了药汁子,药力便可通过奶水哺给姑娘,如此毒性也减了许多。”
老太太点头,叫刘大夫写来药方,又给刘大夫封了三两银子,给他那施针的孙女封了二两,叫小厮套车给人送回去。
季长盛面色稍有缓和,却仍是不好,他隔着屏风问了徐氏可安好,得知她累的睡了过去,并无生命之忧,才放下心来。
老太太对他招手:“大郎,你过来看看你女儿,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孩子,以后就是咱们府的大姐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