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酌气道:“哥哥莫唬我,我又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那些书局叫人抄的不过是些话本子,没正行的书,除了分散你的精力,能有什么益处,如今哥哥正该温习四书五经才是正经。快快回了那书局,这种钱咱们宁愿不赚。”
姆妈也狐疑的盯着温豫:“哥儿,你说说,你抄的那些书是啥?要是阻了你的前程,可不能干啊。”
温豫无奈:“不会有什么影响,妹妹信我。”
温酌气的又要哭出来:“我信你我怎么信你?但凡我是个男子,我去考去,我跟姆妈以后就要靠哥哥博个功名回来,哥哥如此因小失大,怎么对得起我跟姆妈。”
见温酌又哭,他无奈摇头:“好好好,我不做了,别哭了,你一哭我就没法子。我答应你,现在到明年春闱,只一心温书,不做别的了。”
温酌这才破涕为笑。
温豫心中郁结,顺宁陷落之时,他也有西席,评判了他做的文章,正常发挥考个秀才是没问题的,所以他才想做些抄书的活计赚些银钱,可妹妹这么一搅合,姆妈也跟着担心,必定不会再让他接这个活计。
温酌不在这些天,他跟姆妈心中担忧,用那些钱都觉得是喝着妹妹的血,若是还从妹妹手里拿银子,这不就是不止要喝血,还要啃妹妹的骨头吃妹妹的肉了吗,他不是畜生做不出来这事。
正心中纠结,见她从荷包里掏出了两个银锭子:“姆妈,这是十两银子,你放起来,攒好,我寻思着,小苦水巷到底人多眼杂不清净,不如攒些钱,换个好些的地方住,外头的黄泥墙都裂开了,这屋里头也不保暖。”
温豫愕然:“你哪来的钱?”他面色一沉又问:“季家给你的?”
“不是,哥哥,这是我自己挣得。”
“挣得?这才几天,你拿什么挣?”温豫面色急切:“可是季家对你做了什么?才给了这些银子?”
温酌哭笑不得,便将自己今日遇到了齐如月,随手画的那些图样子人家出了十两银子买断的事说了出来。
……
西堂屋里,素桃和素橘坐在桌前,两人面前皆有一杯煮好的茶汤和一盘瓜子,这茶自然没有季府的好。
她二人只是丫头,却也被以礼相待,素桃托着腮,忽的嘿嘿傻笑了一声,被素橘瞥了一眼。
“诶,你觉不觉得,小娘的哥哥长得可真好看,就像是画里出来的人似的。”素桃说着,双颊微微一红。
素橘年纪比她小,却更加内敛:“你收敛些,毕竟是小娘的哥哥,小娘是主子,咱们是奴才,莫要胡思乱想。”
素桃脸更红了些,啐了一口:“我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过是瞧着人家好看,想多看看。”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素橘,叹道:“哎,我真羡慕你,我是家生子,将来还不得配个小厮什么的,你是外头买进来的,若是攒够了钱,你爹娘还能赎你出去。在府里配小厮有什么出息呢,一辈子的奴才秧子,生的子子孙孙也是奴才秧子。”
素橘不说话,只看着眼前冒热气的茶。
素桃想的似乎有些痴了:“小娘的哥哥,也是读书人呢,还长得这么好看,虽然现在穷了些,可谁知以后怎样呢。小娘人那么好,若是……若是去求求她……”
“快闭嘴!”
素橘厉声喝道,随即她瞧了一眼关着紧紧的门,蹙眉低声道:“小娘便是好性儿,也由不得你这么胡乱说话。别胡思乱想了,咱们做丫头的服侍好主子才是正经,若人家是正经的读书人,咱们哪里配得?”
此话一出,素桃顿时老大不高兴:“有什么配不得,原咱们是三等粗使的丫头,现在咱们也伺候小娘了,与从前则不同,咱们这些出身高门的女使,还配不得寻常人家的小子?便是些秀才老爷员外老爷的,咱们不配做妻,难还不配做个姨娘?”
“牛心左性的,真是魔怔了,你莫要在小娘面前胡说,到时候我可不救你。”
素桃自然是想的魔怔了,她本小温酌一些,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只是季家规矩森严,徐氏不是个大度容人的性子,而且季长盛也瞧不上她们这种粗使的。
季家二爷常年在海外罗摩尼走货,这偌大的季家如一潭死水般,她纵有青云之志,也没得人使去。
瞧见了温豫,冰封的一颗春心顿时活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