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酌想要将那十两银子留给哥哥和姆妈,两人坚持要她自己带着,姆妈说了一番话也是情真意切:“好姑娘,我知道你是惦记我们,现下我们手里的银子够花了,你在那深宅大院里头,等闲也瞧不见你,不知你过得好不好,现在我们帮不上你的忙,你身边攒了些银钱,自己留着傍身,免得手头没了,没处摸索去。”
温酌便也不再强要求,她心头也有些主意,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距离来年春闱只有几个月,哥哥的文章她也瞧过,那位教授他们的西席老师本也是个举人,说他哥哥的文章考个秀才是没问题的。
只是这一路逃难,哥哥身子还没恢复好,又要在江南府考,这万一若是结果不如意,也不能抱怨哥哥。
江南府也有学堂,里面有位林大儒,曾在国子监做过祭酒,学问很是不错,她早就打听过,束脩要的也贵,一年便要二十两纹银,这还不算年节送的酒肉水果的钱。
科考很难,越到后面越难,若是有名师指点,这条路子也不至走的太过艰难。
她打定主意,哥哥和姆妈不要也好,攒下来,给哥哥找个好学堂,再者,哥哥和姆妈也不能一直住这黄泥的土坯房,她要攒些银钱,至少换个青砖瓦房。
掐算了时辰,怕误了回季府惹的徐氏不快,温酌强忍心中涩意,拜别哥哥和姆妈,带着两个丫头,又上了小小的马车,一路往季府去。
温酌心里头不大快活,两个丫头也不说话,车里难免沉闷许多,素橘本就是闷性子心里头有主意却不愿说,素桃却一向叽叽喳喳嘴不停,这回子也像个闷嘴的葫芦般。
温酌不由得大奇,打量了两圈素桃,却见她神思恍惚,双颊微红,眼含春情,像个怀春的少女似的。
她是个聪明人,心思细腻,略一想想今天的事,便已明白这丫头为何会表现出这般模样。心中明了后,面上便冷淡了一些。
她爹爹生得风流相,她虽没亲见过去了的母亲,却也听不少人说过,她母亲是个少见的美人。
她大哥、二哥生得自是相貌不俗,年幼时,她家又不是什么世家大族,有丫鬟服侍,却也不多,只便这么几个丫鬟,瞧见她的哥哥们,难有不春心萌动的。
大哥十五六岁时,姆妈便打发了一批狐媚子,心里想些污秽事想要勾搭年轻不知事的少爷的丫头子。
等到她大哥投了军离家,她与哥哥也渐渐的大了,温豫的相貌更是活脱脱唇红齿白面好若女,浑然一个俊秀小公子,惹的她身边的丫头也做不出,心里有有许多计较,因着这,她姆妈又打发了一批,采买了几个相貌平平的进来服侍,这才少了许多幺蛾子。
温酌心中有些不悦,只是这素桃到底是季家的丫鬟,卖身契也在徐氏手里,她不好随意敲打,而且哥哥又不在季府,素桃在她身边伺候,等闲也看不到,想来天长日久,见不到了这心里的妄念也便消了。
只要不让两人接触,这丫头便是再有天大的心思,也影响不到哥哥。
她并非是看不起丫头出身的女子,只是她哥哥现在年少,正是考取功名建功立业的时候,怎能耽于情爱女色。
到了季府,回了徐氏,徐氏正看家里的账册入神,自是没时间打理她,挥挥手将她打发了回去。
不过两日,齐如月便按照约定,将她要的做宫花的纱、绢、蚕丝线甚至是通脱木都通过素橘送了来,甚至还有一大包零零散散的小珍珠雕的各样的小玛瑙松石串子和一些银的铜的配件。
温酌也将自己柜子里头的碎布料布头子都捡出来,分好了类,她打算做一批简单的,做一批精美些的。
简单的花样子,她也想好了,做海棠、石榴、牡丹、芍药各二十只,俱都是纱的和绢的。精美的则做十二月令,为梅、菊、玉簪、碧桃、白海棠、含苞芍药、紫二乔牡丹、丹桂、茶花、玫瑰、紫阳、茉莉,分别做绒花两份,做通草花一份。
这十二月令中的花,各自都有主题,也有配珠和流苏。温酌其实心里更有计较,这十二月令只是初版,每个都有主题,比如梅则是傲雪寒梅,用丝线和白米珠串成雪花模样,趁着上完色的火红梅花,更相得益彰。
她给每只都起了名字,例如蟾宫折桂,雨后海棠,鬓边碧桃,光华玉蕊……
要做的再精细些,便得再花费许多巧思和心思。齐如月的意思是先卖着看看,若订单多再做些更加精美别致的。
温酌自己留了一套绒花的十二月令,剩下的便叫素橘小心着拿了出去。
做完这些,花费了五六天,除了去侍奉徐氏,只要季长盛不来,她便都用来做这些了,做的的确眼睛酸疼,脖子手肘也疼,手指更是因为拧铜丝拧的都有些肿了。
素桃给她揉着手指,打发素橘去跟管事婆子寻药,这第一批做完了,她算是放下心中一块石头,现在便只瞧卖的如何。
这几天中,齐如月也送来了他们铺子按照图纸做的首饰,一对绞丝镯、一对蝴蝶钗、一对小莲钗、一只云中狐仙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