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橘不言声不言语的,第二日便叫她哥哥把信送了出去,她哥哥跑了小半天便打听好了各处首饰铺子的价格。
江南府内最大的首饰铺便是‘凤凰于归’,听说是本地的大族余家的产业,江南府的官太太们都喜欢去这家买首饰,他们家不仅卖金银首饰,还卖玉的琉璃的各种各样,琳琅满目,所以工费价格也最高,他们店里还有些西京流行的首饰图样,做这种的工费则要再加上一两银子。其余有大有小的金银铺子,因为黄金价贵,所以很多铺子没那个钱财囤许多黄金,很多要不就是打陈旧的老三样,要么按照客人的图样加工工费只扣一点点金子。
这样看价格其实也对比不出来,她还是想去店里问问。大梁的风俗,并不禁止女子抛头露面,只是她进了季家,便是出门也得求得大娘子的允许,是不能私自出门的。
她想了许多赚钱的路子,却苦于没有本金,如今本金是有了,可这钱是不能随意动用的,季长盛给了她,是说叫她打首饰,她挪作别用,以后问将起来不好应付。她刚进门不久,凡事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反正这件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的,她也不急,倒是徐氏赏了那三匹布料,倒可以做好几身的衣裳。两匹杭绸一匹为月白色,一匹为藕荷色,一看便不是徐氏会喜欢的颜色,素邹缎倒是艳丽些,虽是浅淡的橘红色,却也叫人眼前一亮。
两匹杭绸可分别做一件长袖直襟衫,那匹素绉缎倒是可做件褶裙。这三匹布乃是微制一匹,大约五丈有余,做三件衣裳,剩下的多半匹还能做两件成套的。
料子都是好料子,虽说这算是徐氏的赏赐,温酌却要投桃报李,回送些什么,方显有来有往有规矩。
若是为了谢徐氏的赏,再送些帕子荷包的,便实在寒酸了。
她灵机一动,不若制件团扇,她绣活好,这团扇的木框子吩咐下头的人寻来,扇面便绣石榴好了,石榴花衬着石榴籽,正合多子多福的寓意,徐氏现在有身孕,也相宜的很。说做就做,用绷子绷起纱棉,用线笔画起花样子来。选好线,劈了丝,将丝线劈的细细的分为好几股,选了过最细的那根针,才下起第一针来。
这一绣便是一上午过去,做的累了,素桃便给她揉捏揉捏,好叫她松快松快,这么半天过去,一朵火红的石榴花便已颇具雏形。
素桃给温酌揉捏着肩膀,瞧见了,不由赞道:“小娘,不是奴婢说,您这手绣活儿,真真是漂亮,这花绣的跟真的似的,奴瞧着,您这手比咱们府里头的绣娘还巧呢。”
温酌笑了:“你这丫头,倒是一张嘴便夸我,刚绣了个边,你便看出来像了?”
素桃撅起嘴道:“奴说的是实话。”
“罢罢罢,今儿便叫你瞧瞧什么是活灵活现,上午咱们不是把那素绉缎裁了吗,我记得有一块边角料,且拿出来与我。”
找到那块小料子,温酌在上头画出一片一片的花瓣,再用同色的丝线串起,用细细的黄丝线捻出花蕊,上头的瑞珠也是细线编出的颗颗分明,宛如一个个小黄豆子,不消一会儿,一朵栩栩如生的石榴便出现在温酌手中,她照着样子又制了几朵。
惜花院的院内便有黄杨树,树底下还有些枯枝没来得及打扫,她挑拣一番,选出一只长度合适的,拨了表面的糙树皮,里头的木头早已干掉,所以并不用晾晒,削出细钗的形状,用砂纸打磨光滑,在钗头钻了个小孔,用丝线将那几朵石榴花与木钗缝合绑紧,一只石榴钗便完成了。
温酌拿着插在头上,问道:“如何?”
素桃瞧的温酌这干脆利落的手法瞧的痴了:“真好看,小娘您前几日带的海棠花也是这么做的吗?奴离得这样近,瞧着跟真的似的。咱们江南府也有卖纱花的摊子,可都没您做的这么好看。”
“你呀太抬举我了,我做的哪能跟外头卖的比,这木钗子若再选好些的木料子,布石榴用木樨的汁液浆洗后,便会更加挺,保存的时间也更长,后头用铜丝绑紧,这才算一根正经的石榴钗呢。如今这根只是半成品罢了。”
见温酌不信,素桃急道:“这是真的,奴婢没说谎,寻常穷人家的女娘哪带得起金银,有的攒些钱买花戴,却做得俗气粗糙,倒不如不戴,奴瞧,您这做得是真的好。”
温酌笑了笑,不以为意,宫花也有许多做法,便有纱堆的纱花,绢堆的绢花,还有丝线拔绒做得绒花,若再手巧些,缀些玉石珍珠,戴着不必金银钗环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