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桃愤愤不平,直喊小娘乃是正经外头纳进来的良妾,按例午膳有四个菜吃呢,两荤两素的标准呢,吵嚷着便想去和厨房那些婆子理论。
温酌拦住了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刚进府,并不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虽只有一荤两素,菜量却是足足的,她胃口一向不大,也足够她们主仆三人用了。
用完午膳,小睡了一会儿,睡醒起来又开始做针线,她描了一只蝴蝶,这会子已经绣好了一边的蝴蝶翅膀。
虽相处时日不多,素桃却觉得这位新入门的小娘甚好相处,脾气温和,只是有些太过不争了,故在温酌面前,也不似在大娘子院里做粗使活计时那般畏首畏尾,很是活泼。
瞧见温酌做针线累了,去瞧那半只蝴蝶翅膀,不禁赞道:“小娘,您的针线做的真好,配色好看针脚还这么密。”
温酌做了半天,眼睛有些酸,脖子手肘处也疼,这时一双手伸了过来,不轻不重的替她揉捏着肩膀。
抬头一看,却是不言声不言语的素橘。
温酌微微一笑,心中自是有些分明,这两个丫头,性格倒是天差地别。
做着针线活计,温酌一边与爱说话的素桃闲聊,好了解了解季府的情况,可毕竟她原本是粗使丫鬟,不会知道那些新秘,但了解个大概也是使得的。
季家老家在湖城,季老爷也是去年年底升了从四品,调任江南府做府尹才到了这里,如今的季家宅院本就是新买的,湖城还有老宅。
这季长盛有个庶弟,便是季家二爷,二爷也考了几回科举,却没考上,就熄了走仕途一路,要走商途,季老太太给拿了银子,他便买了只海船,倒腾爪哇、罗摩尼的新奇货,倒也赚了一大笔。这位二爷比季长盛小不过两岁,因常年在外奔波,所以仍未曾娶妻。
还有位庶妹,今年也不过十六,原本老太太是想带着一起来江南府,谁知她生母病故了,老太太为嫡母倒也仁慈,允了这位庶小姐在老家为生母守孝一年。若要来江南府,恐也得明年了。
故而现在,季家宅院虽大,却只有季长盛这一房,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人和季长盛这一妻一妾加上一通房,人口也不多。
到了晚间,刘力又回来传话,说是季长盛公务繁忙,今夜要宿在府衙,就不回来了。徐氏还以为他又去那个什么怜怜那里吃花酒,心中愤恨,直接给了刘力一个耳刮子,刘力是季家家生子,从小便是季长盛身边的小厮,季长盛做了官之后,他便成了长随,季长盛也为他在江南府谋了个无品的小吏,算来也是官场上的人了。
现在却当着这满屋子下人的面,给了他好大一个没脸。
刘力不敢委屈也不敢发火,内心却为他们主君娶了这么个不懂事的泼妇委屈,明明主君跟李家小姐才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的。
打发刘力出去后,徐氏仍不解气,差人叫了王氏和温酌来,定要狠狠训诫这两个没出息的。
故温酌低眉顺眼的进了徐氏的院子,正见王氏跪在地上默默抹着眼泪,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见温酌进来,徐氏更是气难消,指着温酌的鼻子便骂道:“我为夫君纳你进来是为的什么,是为了拴住主君的心,如今我大着肚子,你们两个却这么没出息,叫主君被外头的小妖精勾走,我要你们两个有什么用。”
王氏哭的更厉害,低下头去,大颗大颗的泪珠都掉到地板上。
温酌一愣,抿唇,她脸嫩何时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过,顿时眼睛一酸便要流下泪来,硬生生将泪珠憋了回去,见徐氏气的直扶腰,也不管她正在气头上,忙上去帮她顺气。
“大娘子心里难受,妾身们都知道,只是现在大娘子千万动气不得,万一惊了肚子里的小少爷,可怎生是好呢,那妾身们便是万死都难辞其咎了。大娘子生气,便请打骂妾身出出气,万不可气坏了身子。”
徐氏的性子一向得顺着毛巴结,听见温酌这般会说话,到底也消了一点气,顾不得再发脾气,摸了摸已然显怀的肚子。
“我便是瞧中你出身读书人家,能说会道的,你这么能说会道,怎不将夫君的心拢在府里,只会在这里同我甜言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