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衣的白绫还缠在这男子身上,见这人死死盯着自己,只能解释道:“是你冤枉我们在先,抓人不成竟然还放火。”
这人七尺高身子,脸却极小,被无衣噎的小脸通红,还是不说话。
林无衣只当他想不开,眉尾一挑淡淡道:“刀不握在自己手中,谁会听你说话呀?公子该理解,这是人之常情。”
说罢林无衣装模作样屈膝朝人行了个礼,趁人还懵着,她抬腿从后面给了他一脚。
也不知踹在什么地方,反正是一块软肉,弹性挺好,不影响正正将人踹进石门里去。
阿苏在洞内接应,见人进来,却不是无衣,抬手便拔出一短刀。
“你怎么没杀他?”
林无衣听见阿苏质问便要上去捂他的嘴,只是自己两手占着,正拧动石洞门内的石盘机关,腾不开手来。
不等无衣说话,阿苏刀子已经伸到安平侯脖下。
哐啷一声响,无衣一个飞脚将阿苏手里的刀踢开了,石门缓缓落下。
“你要干什么?”林无衣扯着白绫一头将安平侯往前一拉,两步向内怒斥阿苏。
阿苏却毫无惧色,摸起短刀继续朝安平侯走来,咬牙道:“你下不了手,我来。”
“来什么来!”林无衣扔了白绫,忙上前将阿苏挡住,“他还不能死,我留着有用。”
安平侯没得功夫听这两人说什么,他见这两人绑他是假,杀他是真,忽周身一震,将白绫挣碎,急两步滚向石门那一点将落未落的缝隙。
林无衣眼疾脚快,抬腿急跨过其缠着玉带的细腰,将其卡在门边,情急之下一屁股就给他坐住了。
石门哐铛一声关上。
她松了口气,朝着安平侯的胸口狠拍了一巴掌,道:“小子!到我林无衣到手的东西,哪能这么轻易让你跑了。”
安平侯无话可讲,他借着一点暗光,看着身上的人,除了震惊就是震惊。
“记住了诶,只有我林无衣不想要的,没有我林无衣得不到的。”
“是吗?”安平侯放弃挣扎,撇脸冷笑,只觉暗光里身上的人朗声笑的轻盈,道:“当然呀,你傻啊,万一得不到就说自己不想要呗。”
安平侯心叹:这还真是个大聪明。
滴答滴答,暗道里的水声尤其刺耳。
阿苏忍了半天,见着眼前这引人联想的一幕三缄其口,终于道:“无衣你在做什么?”
“嗯?”
林无衣直把阿苏都给忘了,她听声看了一眼身下的人,一把将其坐着捞起,伸出一指戳向这人的心窝,挺背理直气壮道:“打不赢我就勾引我,你,不知廉耻。”
说罢她怕人要发火,顺手便将他的穴道点上,然后丢来人,跨腿又像没事人一样“嗯嗯”两声清了清嗓:“绑起来带回山庄。”
阿苏白了她一眼,懒声道:“师父们要我们下山看看,你这一下山抓回去个大活人,还是侯爷。想好怎么跟大师父交待吗?”
林无衣摇摇头:“没有。”
阿苏气得无方:“就地杀了,扔进火场,一了百了。”
“我说了不行,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
林无衣一句话问的阿苏弱了下来,缓缓道:“大师父看见必定要动怒,你才被打了几天,真好了伤疤忘了疼呀。”
林无衣一双圆眼眨了眨,道:“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你就说是你抓的。”
阿苏无语。
安平侯更无语。
他被扛出暗道时,山上明月高悬,夜色如水,转头看山下,火焰在山底下铺开一片彤红,冲着头顶巨大的深蓝张牙舞爪,像是在讨要一席之地,又像是踮着脚用尽浑身力气,在一点一点消噬那无尽笼罩。
扛他的阿苏一点不客气,撒气似的将他重重扔在地上,他只觉自己脑袋撞到一石头上,接着便一阵晕厥。
只等到周围七手八脚将他弄醒,他已身处一敞开大门的明屋内,迷糊间他听到林无衣在同人说话。
一浑厚的男子声音压着怒气道:“我问你人是怎么回事?”
林无衣小声道:“晕了。”
“怎么晕的?”那声音追问。
“撞晕的。”
约莫停了下,又一清亮的男子声音道:“别打别打,先听孩子把话说完。”
“说!为什么抓人?”
“这是人质......有了他就不怕朝廷再来抓我们了。”
“是吗?”
林无衣呵呵一笑:“是吧。”
大师父祝青梅简直气的要死,他一身青衣站在青梅山庄院子正堂门外,压着火气,只想好好教训教训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林无衣,你早已长大成人,既然你不听为师教导,那你我师徒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天高海阔,以后你就去走你自己的路吧。”
林无衣愣住原地,一时委屈掉泪,声音比大师父还大,红着眼道:“我想要干什么你当真不知道吗?”
这一句话问的包二师父赶紧出来打圆场,他拉着林无衣往祝青梅身边扯:“这孩子,怎么跟你大师父说话呢?快点认错。”
祝青梅瞥了一眼林无衣道:“她哪里有错,胆大包天,背着你我,让宋东风一天给她跑腿送信,要不是我去青云驿站,哪里知道我能养出个这么有出息的徒弟!”
说着祝青梅甩出一沓信来,扔在林无衣脚下。
那信如正采花被一场倒春寒打落的蝴蝶,一具具挺尸躺在地上。林无衣只觉浑身僵硬,一时竟弯不下腰去。
包二师父嘴里念着“什么信”,慌着去捡,还没拆开,阿苏便扑过来让他别看了。
二师父听话不对,瞬间急了,怒道:“什么就别看了?你也知道?”
阿苏认识的包二师父是他见过全天下脾气最好的人,见他脸色一变,阿苏也不敢再上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捡起信一封一封拆开。
他越看手越抖的厉害,再抬眼看林无衣已是怒目涨红。
“无衣,你这是要做什么?”二师父起话还算平静,猛然却是震怒,“赵王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林无衣只觉自己被雷劈中,她浑身一颤,心头已然暴雨直下,淋的自己睁不开眼抬不起头。
她哽咽道:“可我娘明明是被冤死的,十四年了,你们不想着要帮她讨回公道,我还不能找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