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世功一边随着他向外走,一边说:“酒量是有一点,毕竟要和那些伤兵打交道,尤其是那些受伤的军官,出院时总是要庆贺一番,所以就慢慢练出了一些。”他说完,就打住了。
叶子茂终于忍不住不满道:“怎么,你还要给我动心眼儿?”同时,他扫视着院子里的情况,看到几名正在执勤的战士,另有几名战士已经把一张八仙桌抬到院中,正在摆放纸墨笔研,而他们的服装已经与吴成国的部下换过来了。
冯世功故意诧异道:“您指的是我?我怎么敢给你动心眼儿呢。”
叶子茂正准备继续向院外走,听到的回答便猛然站住脚,因为刚才他只是好奇对方是用的什么办法躲过了灌酒,可听其口气和回答的方式似乎在躲避什么,而且极有可能是把办法用在了他叶子茂身上。所以,他伸手将冯世功拉到院子一角,把脸凑到近前,盯着对方的双眼,低声说:“你给我说实话,到底用什么办法躲过了姚金银和管家的劝酒,是不是你们联合起来给我使诈了?”
因为叶子茂之前就对冯世功加了提防,而且曾派沈玉宝专门盯住他。在昨晚喝酒时,至少是在喝醉之前,都在留意他是否真把酒灌进了嘴里,所以,就很好奇他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酒吐出来的。
吐的方式有两种:一是没下肚就吐了,二是下肚后催吐。对于前者,叶子茂自信看得很清楚,应该是下肚了;至于后者,不应该恢复得这么快,更不应该跟没事人一般。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喝的是水,或者有酒有水。而且还有一个极大的可能,因为作为一个陌生的客人,冯世功很难在酒上做手脚,况且,姚金银和管家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精明人。所以,极有可能是他们三人联合做了手脚。
冯世功瞥了眼没有跟过来但仍在看着他们的沈志杰,也低声但笑着说:“嘿嘿,我就知道你醒酒后肯定会追问这件事,只是没想到醒得这么快。”
叶子茂没有吭声,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等着答案。
冯世功这才把事情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原来,在叶子茂处理吴成国闹事的时候,姚金银一直站在院门台阶上观看。当事态平息后,放松下来的姚金银一边观看吴成国被执行军法,一边与冯世功闲聊。
姚金银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物,所以很快就辨识出这支队伍真正能做主的是那个叶少尉,而不是这个冯中尉。当在闲聊中验证冯中尉只是个军医官后,姚金银就对叶少尉有了忌惮,当然不是出于怀疑或担心闹事,而是考虑在接下来的酒桌上能否顶住灌酒。冯世功也在担心自己的酒量,所以就主动和姚金银约定用水使诈,而且事先吃了一些花生以垫底解酒。
至于被叶子茂留下进行警戒兼具监控任务的王大雷,当时更多地在关注姚金银的贴身护院是否会趁机出手,所以没有注意到他们搞的小动作。
在酒桌上,第一壶酒当然是真酒,接下来就是有酒有水了。叶子茂虽然有一定酒量,但这一段时间尤其是近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所以很快就浮现出醉意。姚金银毕竟是山里人,有一定酒量,而且也愿意表现出豪爽的劲头,所以在试探出叶子茂的酒量后,就开始饮下真酒,并联合管家一起针对叶子茂,而对冯世功继续饮水也不在意,况且,他也不想因指责或强灌冯中尉而戳破之前的约定。
叶子茂之所以强忍翻肠倒肚的难受而来者不拒,并主动向姚金银和管家“敬酒”,乃至去和那些护院称兄道弟喝交杯酒,主要是因为按照计划一定要把对方灌倒,才能让沈志杰带队动手时少去不必要的麻烦。特别是,只要沈志杰能够保持清醒,他就不怕自己被灌倒。
总之,这就便宜了冯世功,既然没有喝多少酒,那么饭菜就没少吃,很快就恢复了体力。所以,在后半夜,他一听到院中有动静就起来了。
叶子茂听完后,心中并没有怪罪冯世功与姚金银联合使诈,毕竟没有因此破坏了行动计划,而且在昨晚喝酒的后半段,冯世功也开始随声附和地向姚金银和管家劝酒。此时,他只是顺势随口恐吓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极有可能破坏了整个计划?以后再这样干,小心军法从事!”
冯世功讪笑道:“既然要军法从事,那就希望你要把我当成军人看待。”
叶子茂一愣,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冯世功嘟囔道:“你派人盯着我,以为我不知道?”
叶子茂不屑道:“噢,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暗中做掉你,所以才动心眼儿不喝酒的?放心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不会当着你的面安排昨晚的计划了。”
跟随这个收容队两个多月来,冯世功出于生存的考虑,一直在暗中观察叶子茂,已经了解他的强项,也清楚他的弱点,为了尽快摆脱被怀疑的状态,他索性准备孤注一掷一下,便说:“你不让我动心眼儿,怎么却一直给我动心眼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