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渐黑,饭也熟了,秦有根带着几个人将饭桶和菜盆抬到临时宿营地,自然是好米好菜给“国军”,糙米菜汤给“红军”。
沈志杰发布“开饭”命令的话音未落,不论是“国军”还是“红军”,都蜂拥而上,各抄碗筷先盛下冒尖的米饭,根本顾不得吃菜,埋头紧往嘴里扒拉米饭,一口气没喘完,就吃了个一干二净,紧接着又盛下多半碗饭,并用菜盖住,很快又稀哩呼噜地吃了个底朝天,随即又奔向饭桶。沈志杰见状不妙,连连发出“接下来还有任务”的警告,人们才只盛满第三碗并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至于吴成国,即便是石玉宝在执行军法时手下留情了,但毕竟还是打到了,因此红肿的屁股令他行动不便,虽然有部下给他打来饭菜,不过坐不下来,只能撅着屁股趴在矮石墙上吃饭,而且也没有其他人吃得快。
沈志杰端着潘得贵偷偷给他的好米饭,悄然走到吴成国的身旁,也不吭声,把饭碗放到矮石墙上。由于他的右臂在第四次反围剿时被范知然的机枪打断了,所以只能使用左臂和左手,虽然动作还有些别扭,不过仍然很快用筷子挑给吴成国半碗好米饭,然后转身走了。吴成国诧异地盯着他的背影良久,才埋头囫囵吞枣地吃起来。
与此同时,在姚宅堂屋里,叶子茂、冯世功和姚金银以及陪坐的管家在推杯换盏;在姚宅院中,王大雷、石玉宝正在与那些护院把酒言欢。确实是在言欢,因为王大雷的家乡距离这里仅有三四百里地,不论是方言俚语,还是作派习惯都很相似,所以,彼此的交流乃至攀亲道友也不成问题,加之姚金银看到吴成国被打后彻底放松下来,这些护院就更加有持无恐了,况且大酒大肉就摆在面前,没有不吃不喝的道理,甚至那3个放哨的护院也会时不时地过来蹭吃蹭喝几口,并且催促下一班快吃,以便快些换岗。
在堂屋里,一开始管家还在为姚金银挡酒,可是架不住冯世功的极力恭维,以及叶子茂的装傻充愣、强拉硬拽和借酒撒风,最终姚金银也放开量大碗干起来。
就这样,屋里、屋外喝了个昏天黑地。直到子夜,人们才被姚家的长工、佣人搀扶进卧房各自安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子茂突然感觉有人在拉扯自己,用力撑开眼皮,模模糊糊看到面前有一个人影,想抬手揉一下眼睛,却感觉手臂像是粘在了床板上一般,心头不由一惊,连忙紧眨几下眼睛,这才看清是沈志杰。再看窗外,天已乍亮。同时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沈志杰微笑道:“按照你的计划,全部搞定了,没费一枪一弹。”
这时,有一块湿毛巾被递到叶子茂面前,他侧脸看去,竟然是冯世功,明明他在昨晚也喝得不少,此时居然没事人一般,肯定不是因为酒量惊人,显然是使诈了,可是不仅姚金银和管家没有看出来,连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因此,他在心中对这个冯世功就多加了几分忌惮。
叶子茂不动声色地接过毛巾,先擦了几把脸,才强忍着头痛和眩晕坐起来,冯世功又递来一碗温热的稀饭。他一口一口喝完,又愣了愣神,才感觉好多了,问:“王大雷和石玉宝呢?”
沈志杰说:“还在睡呢。”
“让他们多睡会儿吧。”叶子茂站起来,又问:“会场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就绪,只是标语要等天再亮一些才能写。”沈志杰说。
叶子茂下意识地看了眼他那别再腰带上的右臂空袖,一边用手掐着因宿醉而仍然有些痛的头,一边向外走,一边说:“冯世功,你先准备笔墨,待会儿我来写。”
冯世功回道:“刚才沈政委已经准备好了。”
叶子茂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因为这说明他肯定不是被叫醒的,也就是说,他一直都很清醒,并没有受到昨晚喝酒的任何影响,随之好奇心与戒备心也上来了,似是赞赏又似是在询问地说:“你酒量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