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防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老陈旁若无人，继续说道，“高坪虽说有个师，但它的主要兵力全都散布在边境上，城内充其量会有一个团——也就是溪山团。如果想要加强高坪城防，他们肯定不敢从边境抽调兵力，只能在其它地方想想办法。”

“可离高坪最近的敌军，一旦接到命令赶来增援，最多也就花上半天时间。”邵海山皱着眉，愁得唉声叹气，“唉！就算我们会飞，也不可能抢在他们前头。”

“不！你算错了，”老陈摇摇头，语气很坚定，“增援部队赶到的时间，不是半天，而是两天！”

“嗯？”

“你忘了，495高地下的栈道桥，是进入高坪的咽喉要道。只要我们炸掉它，哪怕敌人是千军万马，它也过不来！”

“咦？”邵海山挠挠头，仔细一琢磨：可不？上次我军炸毁栈道桥后，敌人用了整整两天，这才恢复了桥面通行。抬头看看陈沂生，邵海山是越瞧越舒心，“老陈，我说你这脑袋是咋长的？”

“一边去，没功夫跟你扯这个，”卷起地图看看众人，老陈果断地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怎样抢在敌人面前，尽快赶到高坪！另外……”悠悠一声长叹，轻轻抚摸着挎包，老陈流露出淡淡的伤感，“张大志……”

“到！”

“你马上返回去，向连长和指导员报告这次行动。”

“排长，我……”张大志撇撇嘴，有点舍不得。

“你手臂负伤，不能再参加行动了。更何况咱们失踪了这么久，以营长他们那臭脾气，肯定会坐不住。没准一生气，还把咱们当作叛逃了。所以你这一回去，算把咱们从刑场往后拉了那么一小步。”

“上级要是不同意咱们的行动，这个……”邵海山追问一句。

“不用‘要是’，他们肯定不同意。当官的谁不希望天下太平？傻子才愿意冒这风险。”陈沂生起身开始更换便装，“不是有句老话么……”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邵海山诡秘地笑了笑。

“行啊老邵！有点咱老陈的性格啦！”

“就这？”邵海山“哧”了一声，“这算哪门子性格？”

重新为张大志裹裹伤，拍着他肩膀，老陈吩咐道：“记住！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千万不要乱说！”

“是！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

“我明白……这个……我们一直追击敌人，并和他们交了手！”

“是敌人的武装特工吗？”

“没错！”

“伤到平民了吗？”

“天太黑！看不清！”张大志心想：“排长，你算是缺德到家了，把咱们全都拖下了水。”

“很好！”老陈非常满意，随手解下挎包递给张大志，“一定要把它亲手交给徐营长，就说：‘赵明厚回来了’。咱们这次行动，最后该怎么定性，全靠你一句话和这件东西！”

“是！请排长放心！”张大志抬起手臂，向陈沂生郑重地敬个礼。

“报告师长！刚收到小镇急报，说是在武文元村发现了中国小股部队。”吴参谋打开文件包，将电报递给正在发愣的丛文绍。

“嗯？”眼前突然一亮，丛文绍抢过抄报纸，快速浏览了一遍，“你确定他们是在武文元村？”。

“这是水仙同志冒死突围带出的情报，绝对错不了。”

“哦……”点点头，丛文绍迅速走到沙盘前，进行着反复推演。

“师长，水仙同志的情绪很不好，可能……”

“可能什么？”

“可能阮副师长的孙子，没有保住……”

猛然一颤，从文绍脸上，立刻涌出一层浓浓的阴霾。过了许久，他叹息一声，沙哑着声音问道：“阮副师长……知不知道这消息？”

“还没有通知他，师长您看……”

“先不要告诉他，”背过身去，丛文绍的眼角星芒闪烁，“唉……怎么不幸的事儿，都叫他赶上了？”

“师长，请您放心，副师长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替他报！”

擦擦泪水，扯开地图上的帘布，丛文绍死盯着高坪地区，逐渐陷入了沉思……忽然，他敲敲额头，冷冷一笑：“瞧瞧，我说什么来着？他们果然来了。哼哼！故技重演！”猛然转身，一摆手高声叫道：“吴参谋，你记一下……”

吴参谋掏出纸笔。

“命令！驻小镇的溪山团一营，迅速封锁通往武文元村的一切要道，密切监视高棉公路；二，派遣特工一队迅速摸清小镇附近敌情，特工二、三队严密注视高坪和边境的动态；三，全师立刻进入一级战备，并将此情况马上通报高坪军区！”

“是！”

顺着水流，在夜色的掩护下，木排悄悄飘过小镇。两岸蛙鸣不止，闷热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