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吹吧！”

“那到不是，新兵体能测试，我一个人扛着82迫击炮就这么站着。”

“你傻呀？扛它干啥？”

“那不是为了进老八团特务连么？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做。”

“可一百二十斤，那也不是说扛就扛啊？”

“事先俺准备过，政治课上首长说了，不打无把握的仗。”

老严无话可说了。从陈沂生背上取下挎包，捏捏他的筋骨，突然问道：“你老实和我说，到底练过什么？”

“我不知道该从哪儿说……”

“好！我问你，劈腿练过没有？”

“练过！”

“下腰？”

“练过！”

“徒手攀爬？”

“练过！”

“单手引体向上？”

“练过！”

……

“梅花桩？”

“啥意思？”

“就是木桩上行走？”

“跳房子算不算？”

“不算！”

“那就没练过。”

“搏击？”

“没练过。”

“总算有你没练过的了……”老严松了口气，心想：“要不然，你就是我师父。”

又仔细检查一遍陈沂生，老严发现这小子基本功是绝对扎实，可就一样：没练过搏击。原来陈沂生为了进特务连，专门请教过老兵，并在老兵指导下没少下过苦功，有些老兵和他开玩笑，说是想进特务连要学会劈腿、下腰、单手引体向上，能手指捏碎核桃什么的，那就更有资格了。陈沂生深信不疑，从此便天天折磨自己，其艰苦程度，连那些开玩笑的老兵看了，都觉得非常过意不去。虽说后来特务连并没从新兵中选拔，但陈沂生不死心，仍旧是天天练，盼望将来有一天，特务连能慧眼如炬选中他。

一晃三年过去。陈沂生同志别的能耐没有，就是肯吃苦。要不然那射击水准、长跑速度和基本功，可不是靠天赋就能管用的。

在老严眼里，陈沂生就是块难得的璞玉。如果硬要将这宝贝徒弟综合起来评价，那就是他仅有一身能量，却不知道该怎么释放。老严等人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清楚该怎么发挥能量。

“你平时和别人都怎么打？”老严问道。

“也没怎么打，反正怎么方便就怎么来。”

“好吧！现在你打我一拳试试。”老严退后一步，“不用客气……”话音未落，陈沂生的拳头就到了——他还真没客气。

可老陈的拳头刚刚挥到一半，自己小腹突然一痛，浑身力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身子也随着惯性，向后四仰八叉飞了出去……

躺在地上导了半天气儿，他这才擦着眼泪艰难爬起身。

笑眯眯地望着他，老严问道：“看到我是怎么出手吗？”

陈沂生摇摇头。

“你只注意我上半身，忘记了我还有腿。”走上前点点陈沂生胸脯，“普通人打架，往往用了拳头就忘记腿，即便拳脚一起上，也不过是抓着对方用脚踹。而练过的人，最大的特点是拳不离脚、拳脚配合。你刚才出拳，下意识想到用腿了吗？”

来回比划比划，陈沂生仔细品品个中滋味，最后说道：“不是我想不想，而是我一出拳，根本就没时间想到腿。”

“可是高手却能做到。所谓虚虚实实，不过是手、眼、身、形该怎么配合罢了。每一拳每一脚，都要为下次进攻留下伏笔，绝顶高手往往会处处留下伏笔，而且在交手时，还逼迫你必须按照他的意图去走。所以遇到这种对手，往往很难缠也最危险。”看看陈沂生正在认真揣摩，他又道：“除此之外，你还要注意自己和对方身体的特点。比如说你腿长，那么在交手时，你就要注意利用这优势。当然，完全依靠腿也不能绝对解决问题，必须要在最关键时刻，发挥它最大威力，将对手一击中的。”

听是听明白了，可老陈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用。

“真正的高手，往往会将身体的每个部位，都配合得极其完美，但这也是最难办到的。实质上，练武练到瓶颈，往往就是要练心了，只要心念一动招式就有，那就算晋身高手之列。”

接下来老严开始教陈沂生搏击。他的招式很简单，不过就是头、身、腿等部位该怎么配合攻击罢了。他让陈沂生尽可能将身体所有部位都用于攻击，但攻击时，必须注意隐蔽和防守。这样一来，学习就简单了许多，最后老严告戒陈沂生：“交手时必须给自己留下后招，同时也要注意对方的后招变化，这就是所谓虚实。好比下棋：不但要考虑自己的下一步，而且也要留心对手设下的陷阱。当你能想三步看五步时，毋庸置疑，你就是高手了。”

陈沂生顶着一脑袋问号练配合去了。老严也不打搅他，自顾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临别时，他提醒陈沂生别忘记到老邢那里“看书”。照他的话说，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该是个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