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斋最近一段时间频繁出入曲阳城,引起了保安大队的注意。一个洋布店的掌柜,平时也没多大生意,侦缉队解散了,衣服也不用做了,还这么进进出出的就不大正常了。
黄子彪亲自过问了这件事,刁四魁一死,他腾出工夫关心起洋布店的事了。瑞斋来曲阳开店,都说是余金佩一手给操办的,余金佩则说是钟医官找他帮着办的,钟医官又解释说是一个朋友求他介绍的。
刁四魁怀疑过钟医官私通八路,现在这条证据链里少了钟医官的朋友和刁四魁。刁四魁死无对证,至少应该让钟医官的朋友站出来说话。黄子彪找来钟医官,问他的朋友到底是谁。
钟医官回答他,之前不敢说是因为不愿让朋友担责,现在可以说了,朋友就是冯来顺。听了钟医官的话,让黄子彪哭笑不得。他知道冯来顺和钟医官俩人关系不错,可说王清文来曲阳开店是冯来顺介绍的,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
现在冯来顺已经跑到八路那边去了。他不想再追问钟医官了。他知道即便追究下去,也不会有个头绪。倒不如直接追查王清文,让他说出频繁进城的理由来。
理由很简单,侦缉队解散了,囤积的布匹卖不出去了。只好出城去各乡各村做推销。派人去了几个村子打探,还真有人买了他的布。黄子彪的追查只好到此为止。可是,从那以后,他不再信任钟医官,又派人盯上了洋布店。
按理说,黄子彪少了刁四魁捣他的乱,他就守好他的城门,管好他的据点多省事。可是,是坏人让他不做坏事,他会闲得难受。
余金佩是当地的坐地户,一副商人嘴脸,给他十个胆让他通八路他也不敢。钟医官让他不敢言,冯来顺铁不铁,不照样往八路堆里跑。还有那个王清文,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就像个八路。这两个人看不住,保安大队迟早要倒霉。
黄子彪的预感得到了验证。城外保安大队的据点又叫武工队给端掉了一个。八路军武工队是龟田的心头之患,更是他黄子彪的心头大患。可是,武工队放出风来了,只要龟田不派兵增援,八路军只打伪军据点,可以不动日军据点。
龟田或许真被武工队感动了,也可能是他尝尽了八路军围点打援的苦头,果然,眼看着伪军据点又要被端一个,无论黄子彪怎么请求增援,他就是不肯出兵。就这么眼瞅着,1942年初曲阳城外将近20个伪军据点,到了1945年初,就剩下不到5个了。
龟田把日军小队全部调回城里。大有与八路军井水不犯河水之意。别说出城清剿,八路军只要不进城,鬼子绝不出城管武工队的事。龟田命令黄子彪,城外的伪军据点职责就是保卫城内日军小队。
守卫城东门的伪军被赶出了城,交由日军把守。城里只留下黄子彪和几个贴身卫兵,加上几个军官太太和医务室的钟医官。一共不到十个人。黄子彪明白他是给龟田做了人质。
当年在曲阳城,那多风光呀。城外20多个据点,他黄子彪可以横冲直撞。走在曲阳的大街上,连日本兵都得给他的高头大马让路。刁四魁恨他,也只能是背后精神。可现在,这也有点儿太快了。连日本人都被八路军吓得不敢出城。
黄子彪也开始安排自己的后路了,是被黄太太给逼的。整个城内被日本人占着,黄太太上一趟街都提心吊胆。保安大队的几个人想出城,必须由龟田批准。黄子彪借口去据点检查防务,龟田让他用电话联系。黄太太出城就更没有理由了。
现在唯独可以获得批准出城的只有钟医官,理由是去各据点巡诊。黄子彪想给据点打电话又害怕被监听,在电话里说的净是有关防务事。有些话想带出城,或想打听打听外面的情况,只能依靠钟医官了。他现在不再怀疑钟医官了,想活命就得求着钟医官。
“钟医官,这两天外面有什么新情况吗?”
“听说八路军就要发动大反攻了。”
“据点里的弟兄们情况怎么样?”
“大队长,据点的情况您应该比我清楚。我去据点只给病号看病,不过问他们具体事。”
“几个中队长都没跟你说什么吗?”
“他们啥也不说,好像不太放心我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