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芬很想把见到爹的事告诉给哥哥和弟弟,告诉给娘。瑞斋正在执行重要任务,不能让哥哥分心。先想办法告诉瑞请,弟弟就能转告给娘。把爹给的银元捎给娘,让娘的心里也好受些。
瑞芬让青年支队的几个同乡帮着他联系瑞清。但三分区在唐县,五分区在涞源,一个是八路军根据地,一个是游击区。即便两县相邻,能联系上也不容易。和哥哥同在五分区同在一个支队都快两年没见着了。
兄弟三人,哥哥在敌占区,自己在游击区,弟弟在解放区。按说,最叫人放心不下的应该说是哥哥。但,哥哥是老兵,是武工队的,他战斗经验丰富,做事也让人放心。弟弟是新兵,又是家里最小的,瑞芬不放心的还是瑞清。
唐县的瑞清也在思念着大哥、二哥,还有娘。他只知道自己离家最近,知道大哥在宛平,知道二哥不在三分区,还知道娘一个人在家,爹自己在晋绥军。其他的一切,他一无所知。
自己到三分区司令部警卫连快一年了,整天不是站岗放哨就是传递情报。连一仗还没打过。分区下属战斗部队今天深入到敌占区,明天推进到游击区,天天有仗可打。虽说上前线杀敌有危险,但也没有立功受奖的机会。自己这兵当的和在筒笼村游击队没差多少。
此时的瑞斋既不像瑞芬怀着那份乡愁,也不比瑞清期盼着立功获奖。他脑袋里整天装的尽是如何能收集到更多的情报,找到更多的机会,让城外武工队的同志们多拔掉敌人的几个据点,让城里的保安大队内部加速分化。
日本鬼子一天赶不出去,冀中老百姓一天就得不到安宁。没有日本鬼子打进中国,自己也不会离开娘,他和二弟也不用离开冀中。爹也不用四十多岁了还不离开晋绥军。
属娘最可怜,才二十多岁,就一个人带着他们弟兄几个过,领着年幼的瑞清还出去讨过饭。自己今年也二十四五岁了,理解了娘二十四五岁时的辛酸。娘真不容易,等将来赶走了小日本,一定好好孝顺孝顺娘。
王致和离开瑞芬后,连头也没回。走在回去的路上,和同行的士兵也没说一句话。他们营里的官兵都知道他的性格,平时也没人愿意去招惹他。四十多岁的人,别说营里,在团里也很少见。
王致和从没在意自己的年纪和地位。如果在意,他随时都可以一走了之。如果不是抗战时期,如果不是用人之际,他求着旅长别让他离开晋绥军,旅长也不会留着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人当军需。守土抗战,匹夫有责,旅长也不愿意寒了他的心。
刘氏自打老儿子瑞清走后,才尝到了真正的孤独。三个儿子都和他爹一样,从不知道捎个信回来。瑞斋走了六年多,瑞芬走了三年多,瑞清也快一年了。他爹时间更长了,瑞清年龄有多大,他离开家的时间只比瑞清年龄长不会短。
自己真不该抱怨孩子他爹,没有他爹去参加晋绥军,瑞斋就不会想着当八路,没有这爷俩参军,最初自己哪能当上光荣军属呀。自己又怎能走上革命道路,担任村里妇救会干部呢。现在自己除了孤单一点儿,每天工作的多有干劲,活的多充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