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把老父亲郁闷坏了,本以为小儿子大病初愈就跑来乾清宫,是因为思念他这个阿玛,哪知道人家是好久不见,想看美人了。
曹寅双手按在胸前,做西子捧心状,一脸哀怨的说道:“心都碎了。”
胤祐不知道他在心碎什么,有点不走心的安慰他:“别难过了,小七也有点想你。”
“有点……”
这个“安慰”怎么听都太过敷衍,曹寅的心差点碎成了玻璃渣。
倒是另一边站着的康熙心里感觉平衡多了,与曹寅四目相对,露出个轻笑:美人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更好看的比下去。
这时候,纳兰成德从后面走出来,胤祐立刻放开曹寅的腿,扑扑向纳兰,两条小胳膊在空中急切的摇晃:“容若容若,抱抱~~”
面对这么可爱粘人的小包子,谁能忍得了。纳兰也暂时将君臣之礼抛到了脑后,一弯腰就把孩子抱了起来。
胤祐乖乖地搂着他的脖子,无比自豪的说道:“上次你教我背的诗词我都会背了。”
纳兰都已经不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了,但还是说道:“那你背来听听。”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小小可爱早上喝过牛乳,身上有淡淡的奶香味,说话也是奶声奶气的,有些字发音还不标准,听起来别有一番意趣,就连不远处站着的康熙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才子显然对他这个“小徒弟”的表现十分满意,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甚好,再背个别的。”
他眉目长得极好,浓浓的书卷气带着浅淡的伤怀,笑起来的时候眉目舒展,有种云开见月的极致风情。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两篇《卫风》都是纳兰和曹寅平日里教他的,其实胤祐学得并不认真,他一心想要习武当巴图鲁,对背诵诗词古籍并没有设么兴趣,但好在记忆力够强,听一两遍也就记住了。
曹寅也转过身来站在纳兰身旁,忍不住挠了挠小可爱的下巴,肉嘟嘟软绵绵的,手感极好,他又忍不住多挠了两下,就像在逗引小猫小狗。
曹寅的发妻在多年前就已亡故,这些年来别说再娶,连个妾室也没有,更别提孩子。
父亲曹玺和嫡母孙氏还想将兄长的儿子过继给他,只是他向来不喜欢孩子,且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便迟迟没有答应。
现在看着这么聪颖可爱的七阿哥,他又觉得其实孩子也挺好玩的。
他问胤祐:“一会儿教你练功夫好不好?”
小可爱水灵灵的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然后他又转头去看纳兰成德:“我们今天要学新的诗词吗?”
纳兰反问他:“你想学什么?”
胤祐笑起来眼睛就像弯弯的月牙:“你教什么我就学什么。”
被晾在一旁的老父亲虽然惊讶于儿子的学习能力,却还是有点吃醋。
这孩子眼睛里就只看得到纳兰和曹寅,看不到他这个阿玛。
于是,他板着脸,轻斥一声:“没规矩。”
也不知道这句“没规矩”究竟说得是谁,一旁的高士奇提着笔,也不知该不该记下来。
那两大一小仍然无动于衷的兀自说笑,康熙终于忍无可忍:“你们三个,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朕去院子里罚站!”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站着的胤禛:“进来,今天朕也给你讲讲《诗经》。”
“……”
胤祐站在中间,曹寅和纳兰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两个人互相推诿,都说是对方惹怒了圣上,所以才被罚站。
胤祐仰起小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现和曹寅拌嘴的纳兰看起来似乎心情格外的好。
虽然梦里那个自称神仙的人说的话,胤祐一个字也不信,但他能感觉出来,容若总是不快乐。
无论如何,胤祐希望他能够多笑一笑。
这时候有人忽然走到他们跟前,胤祐抬头望去,是一位他见过,却叫不出名字的大臣。
胤祐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人,他的容貌举止看起来很严肃,但眼神和表情看起来却并不严肃。
左手抱着一本册子,右手执笔,抬眼看了看南书房的方向,低下头,一边往册子上记录着什么,一边碎碎念:“九月初七,辰时,圣上训斥銮仪卫和七阿哥没规矩……”
“诶诶诶……”曹寅拖住了他执笔的手腕,“高大人,不用什么都往上记吧。”
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高士奇,自康熙十七年设置南书房以来,他便奉旨入值,为圣上讲经释疑,评析书画,皇上亲赐“忠孝之家”印玺一方。赐居大内“苑西”。【百度百科】
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帝师,前不久又被授为执事日讲官起居注,记录圣上言行。
高士奇合上册子:“那就不记了。”
他低下头来,发现胤祐正在好奇的打量他,夸赞之词张口就来:“七阿哥聪颖灵慧,天资卓绝,将来必是文武兼备的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