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瑾见她走路不便，于是立即起身去迎接她，想扶着她坐下，却被郭莹莹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自行坐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
沈如瑾也不恼，随着她一起坐下，见她直直地望着自己，双眼如寒潭水般的没有一丝涟漪，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一时间只得解释：
“纳妾......非我本意。”
“我也听说了一些关于大人纳妾的事情，可不论如何，我是不能接受的。”
郭莹莹看着他，在这种情况下，鲜少地没有同他闹腾争吵，但是沈如瑾却莫名地有些难受，此时若她同自己大闹一场，或许会好受一些吧。
他抬手替她倒了一杯茶，轻轻地放在了桌上靠她的一侧，一边听着她说话：
“但是我也并非是不讲理的人，我不想听旁人同我说这件事，我想听大人说，且给我一个解决方案。”
郭莹莹说完自嘲笑了笑，自己其实也不过是个纸老虎，嘴上从来说得厉害，真遇到事了，也未必能下的了狠心去办。
比如现下，自己仍旧是将主动权交到沈如瑾手里，双眼怔怔地望着他，等待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书房的门没有关，外面时不时传来夜间的虫鸣和微风拂过树梢的声响，在自然物语中还偶尔夹杂着丫鬟小厮吵闹的声音，构成了一幅人与万物自然十分和谐的画卷。
可书房中的两人，关系却是危机四伏。
“因新政被禁足，家中长辈为助我脱身，选择与徐国公府联姻，借此在朝中获得更多的扶持力量......”
沈如瑾想了半晌，还是开口了，只是说的声音有些显得底气不足，于是话音刚落，郭莹莹的问题就紧随其后：
“是大人你，提出联姻的吗？”
郭莹莹说完笑了笑，又补充道：“那徐婉儿我知道，京城里最喜欢大人的姑娘之一，想必这也是她愿意做妾室的原因。”
“一切都是母亲的安排......我同她说过，丞相府只能有一位夫人......”
沈如瑾说到这里顿了顿，望着她的双眼里，狠厉与果决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是盛满了叫人陷进去的温柔。
他说话声音逐渐变小，却依旧吐字清楚，一字一字的落在郭莹莹的耳朵里，一下一下的敲打在她的心里：“郭莹莹......”
“你......”
郭莹莹没想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登时像是被什么一下子在心上扎了一下，又酥又痒的热浪全然消融了刚才还烧心的堵塞感，头脑中也变得一片空白，伶牙俐齿一时也失了灵，过了许久才有些受宠若惊断断续续问他：
“那大人......想如何解决......这件事？”
她害怕自己的态度不够明显，于是立即补了一句：“我和她......只能留一个。”
“莹莹......可以再给我一些时间吗？”
沈如瑾难得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随后望着她，眼里也难得一见的充满了想让人认可的复杂色彩，想让她给自己一些赞同和支持。
但是......郭莹莹像是没听到似的，出言拒绝了他：“我不接受缓兵之计。”
见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便转过头不看他，只缓缓地说道：“大人只需告诉我谁走谁留便好，我不会有什么怨言。”
不想误会加深，郭莹莹随后又补充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人也不要怪我咄咄逼人，我若是不凶悍些，怕是你们沈家每个人都可以踩在我头上，但是我要告诉他们的是，我郭莹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说完又转过头来看着他，郑重其事地询问：“大人想好了吗？”
“来人。”
沈如瑾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头朝着门外喊道，随即就见到阿春进门来，朝着两人行了个礼，恭敬地等待沈如瑾的安排。
“你去将长辈们和新来的那个夫人叫到议事堂，说有要事相商。”
阿春离开后，沈如瑾才转过头来回答了郭莹莹的问题：“夜已经深了，我明日便派人将她送回去。”
由此，郭莹莹得到了对自己来说最好的结果，不知为何却依旧高兴不起来，想想自己通过逼迫丈夫与家族对着干，来保护与获取自己的利益。
似乎可能或许大概......不那么人道。
但是还是那句话，自己若是不凶悍一点，怕真就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沈家，怎么死的不知道。
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所有的人就都聚集在了丞相府议事堂里。
原以为沈如瑾终于想通了的长辈们，在听说郭莹莹回府的事情后，原本欢欣鼓舞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今日来，是想同大家说一下，和徐国公府退婚的事情。”
沈如瑾面色低沉的坐在正堂，用冷淡不容商量的语气说着话，只是现实毫不意外，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大堂里一下子就如同沸水蒸腾一样，吵闹不堪。
又是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郭莹莹坐在他的身旁，暗自想着，随后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如瑾，你这是什么话？”
这次最先跳出来的不是三夫人，而是沈如瑾的亲娘太夫人，因为这事毕竟是她一手促成的。
“你可知现在退婚的后果？”
太夫人怒气冲冲地发问，她原想着自己儿子娶了一个城门校尉的女儿也无所谓，只要好拿捏，依旧不影响沈家。
但是后来发现郭莹莹是个啃不动的硬骨头，于是就动了强行纳妾的心思。
她们大家都知道郭莹莹说过的那些话，可是谁会相信她的话？
一没钱二没势的，从来没人在心上。
但是正如太夫人自己所想，郭莹莹是个她们啃不动的硬骨头。
如果强行啃，那势必会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