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时候难说,”周析不紧不慢地润了口酒,“可是子誉醺着,孟少帅,就不一定是他对手了。”
果然,周析话音刚落,对面暗巷口便能看到梁靖早已把孟耘徵摁到墙上。
他手上的阎王正架在孟耘徵脖子上。
梁靖眼里几乎要发出火一般映在孟耘徵脸上,他怒声道:“我们梁家的事,你最好把手拿远点,不然你碰一次,小爷我砍一次。”
殷柏龄这时脸上早已没了看戏的神色。
周析却不慌不忙又说:“这件事,也不需要真的闹到太子那里,需要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这时候...”
周析说到这里,便重新转回身子面向桌面,给自己和殷柏龄的杯中再斟酒。
结果两杯刚满,酒壶便只剩一滴了。
春生正要起身去再要些酒,周析拦下他,摇了摇头。
而就这时候,殷柏龄便见到急冲冲赶来的李若愚,拼着被梁靖又打又骂的份儿将他拉开,然后又对着孟耘徵不断道歉。
很快怀阳道上便重新安静下来。
殷柏龄这时才回头看向周析,他忍不住沉声问:“为什么告诉我?”
周析却淡然笑笑,双手藏在袖中,转着珠串,目光垂在桌面,说道:“就算我不说,难道殷少爷就不会知道吗?再说,我是太子幕府,我做事帮着太子,又有何不妥?”
周析这时又将那小荷包拿到自己手心,垂头看着,又说:“而且,我既然收了殷少爷的厚礼,自然就会相还,我不习惯欠他人东西。”
殷柏龄咬了咬唇,扭头往旁边看了一眼,又转回来看向周析,不解问道:“我说你这人...不是...你不是喜欢人家吗?”
周析抬了抬眼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像是这样的。”
殷柏龄一脸难色地看了周析许久,他蓦地就要给自己倒酒冷静一下。
谁知拿起酒樽便是一轻,晃了晃,里面空空如也。
周析便说:“若殷少爷贪杯,我可以让青樽到对面春熙...”
“不了不了,”殷柏龄边站起边打断,“在下不打扰您好兴致了...”
他说完,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他刚走出两步,便又回头,不死心地对着周析说:“哎不是,您这样,就是给您十年,除非您霸王硬上弓,这我没话好说,不然您也上不了人家...”
周析又差点被他呛了呛。
“虽然萍水相逢,但好歹相识一场,改天我看看回南边之前能不能抽个空,给您讲讲这男欢女爱的事儿...啊呸,一个道理一个道理,万变不离其宗...您等着...”
殷柏龄这次说完,就真的头也不回就走了。
一直在后头候着的小奴才立刻跟了上来。
殷柏龄边走,还边愤愤不平地说:“你说这人是不是缺心眼儿,还说本少不懂,我瞧着,他才是那最最不懂的...”
天色渐晚,淄亭李府书房里灯火通明。
李叔沉正和何隐宽下着棋,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那人进来后,先对二人各自行礼,然后便将方才怀阳道上发生的事□□无巨细地一一告知。
李叔沉听完,攥着棋子的手还停在棋盘上,便问:“那出老千的,是太子幕府的哪位?”
那人又说:“是余家的外戚,进太子殿下幕府有些年月了,因为近来太子殿下与余氏走得近,这位门客也算越来越受重用。”
“子誉呢?他现在哪儿呢?”李叔沉又问。
那人又答:“二公子将他送回长春府了。”
李叔沉点点头,让那人先出去,紧接着又眯着眼瞧了棋盘一会儿,才将那久久未能落下的棋子放下。
他忽然又和蔼笑笑,说道:“倒是有点期待贤卿这孩子在会盟宴上要做什么了。”
何隐宽也将一颗棋子落下后,目光还留在棋盘上,便说:“徐国这次派来的,是苏棹的长子,苏玉俍。”
“哦?”李叔沉顿了顿,抬头看向何隐宽,沉思少顷,又摇头笑叹,“好棋,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