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府的建立,本是早年为了接待从各国前来造访的皇室成员。
后来周析要入覃前,太子本是命人到各处去寻找一府宅让其安置,却找寻无数仍不合意,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千秋府最为合适。
走到千秋府门前那石貔貅旁,周析却停下了脚步。
他若有兴致地侧头看着那石貔貅的一侧,脑海中不由想起两年前梁靖手执长刀怒指自己的情景,嘴角是忍不住掠过一丝笑意。
骆钊站在周析身侧,见到周析停了下来,心觉奇怪,便问道:“先生是觉着这貔貅哪儿不对劲吗?”
周析摇摇头,说道:“没有,走吧。”说完便往石阶上走去。
就在周析刚走到门前,门童要替他将府门打开时,宅子里头却忽然匆匆走出一位男子。
男子身着锦袍,年纪是与周析相仿,相貌堂堂,身躯挺拔。
骆钊一见该男子,便立刻上前双手作揖颔首行礼,恭恭敬敬地唤到:“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梁尧是先走到骆钊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说了句“骆帅这一路辛苦了”。
不等骆钊回应,梁尧便立刻来到周析面前,上下打量了周析几眼,才激动说道:“先生这一路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到我汝平,本是该出城相迎的,怎料先生是先到了。”
周析礼貌地点点头,回道:“太子殿下是主,周某人是客,太子殿下能遣骆帅一路相迎,又能替在下备好住处,在下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梁尧也没有再说,赶紧将周析请入府中。
千秋府内早已有人打扫干净布置整洁,入府之后也能见到好几家仆在忙忙碌碌,这些人一见到梁尧周析等人,便立刻停下脚步,颔首请安。
梁尧热情地一一替周析介绍着府上的一切,语气之中,大有殷切。
二人之后入了正厅,厅中早已备好茶水,二人分别主客之位坐下后,梁尧又是一番寒暄,周析皆是礼貌回答。
梁尧见着周析似乎不太愿意多说,以为周析是一路风尘仆仆累着了,便也识趣地边说着“先生这一路也劳累了,便不打扰先生休息,过几日再来相会”,边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梁尧是主,周析是客,梁尧为君,周析为臣。
按道理来说,周析这时是应站起相送。
但此人却始终坐在原处,没有站起,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他。
梁尧心中顿了顿。
他略有不满且疑惑地看向周析,却发现周析目光一直平淡地注视着前方地面。
周析一手藏在桌下,一手握着茶杯,将茶杯送往嘴边,轻轻润了润唇,才缓缓掀起眼帘看向太子。
脸色一如温和。
周析不紧不慢:“府外,对面茶寮,两侧小贩;府内,往来家丁,出入家仆,皆为太子殿下派出来监视在下的人。”
周析再放下茶杯后,才缓缓站起,边往梁尧身前走去,边继续说道:“殿下就这般不信任在下吗?”
梁尧脸色顿时发青,眉间皱起,紧盯着周析的脸。
周析侧身站在梁尧面前,却面朝门外。
他眯了眯眼,又缓缓继续道:“在下纵然曾经是徐国太子门客,又是徐国缅渠苏氏的学生,但既然能够答应以后相助太子殿下,自然就会尽我毕生所学,一心一意,来辅助殿下。”
周析慢慢回头,冷淡地看向梁尧,又道:“君臣之间,讲究一“信”字,谋臣不辅薄信之君,若是殿下对在下实在放不下信任,那在下也断无再留之理。”
梁尧脸色越发难看。
周析却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少有惋惜地又说道:“不过也难怪,毕竟如今天下辄乱,殿下多个心眼,也是人之常情。既然如此,那在下还是先与殿下您摊开来说吧。”
“既然你我日后还要共事许久,与其当中相互猜疑,还不如此时先礼后兵,先小人后君子,”
周析垂头笑了笑,才继续道,“殿下的本事能力势力,以及追求,是当日求贤信中已有表明。是为公平,那在下便在今日,也将在下的本事,能力,势力,甚至追求,一一相告。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梁尧冷声问道:“不知先生想要什么?”
周析微笑:“不多,就一个人,六皇子,梁靖,梁子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