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之所以逃婚,也是被瑄王的风评给吓到了。
传言中,瑄王身高九尺,面容冷酷,动辄打杀下人,嗜血滥杀,且日日眠花宿柳,对待女子随意无比。
杭絮对这传言本来只信五分,但有萧沐清和二皇子在一旁煽风点火,五分便成了九分。
再加上二皇子甜言蜜语,逃婚之心就愈发坚定。
可两年之后,杭絮困在后宅里,听闻瑄王容琤屡破敌城,但不受封赏后,便明白传言怕只是无稽之谈。
杭絮踮起脚,手指拂去杭文曜眉间的深痕,然后把他推出大堂:“爹爹快去睡觉吧,明日出门,背我上轿的时候,别打瞌睡呢!”
杭文曜笑骂道:“臭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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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渐渐歇下,回卧房的路上,一片黑暗,只在窗纸内泄出几丝昏黄的光,杭絮却脚步轻快,心中愈加明亮,这一次她终于改变了前世的轨迹,没了情爱的遮挡,一切事情都变得如此清晰——二皇子的虚伪、萧沐清的伪善。
可恨她前世从未发现,才落得这样一个结局,这一世,不管是杭家还是自己,都会好好活着。
至于那两人,杭絮眼神一暗,她要像前世他们对自己一样,一点点夺去他们所有的东西,然后,看着他们跪在地上向自己求饶。
行至花园,身旁竹林微动,这一点轻微的动静,在久经战场的杭絮耳中却清晰无比,她猛然转身,抽出腰间的匕首,指向身前,冷声道:“谁在那里?”
竹林又悉索动了几下,走出一个颤颤发抖的身影:“阿、阿絮,是我呀。”
被匕首指着的那一刻,萧沐清只觉得心脏也停了一拍,她似乎能闻到匕首上浓郁的血腥味,下一秒就要被刀尖刺穿。
杭絮收起匕首,略有些厌烦,冷淡问道:“姐姐怎么还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萧沐清勉强笑起来,还有些后怕:“我不过想跟妹妹开个玩笑,妹妹怎么还动起刀来了。”
她斜眼撇过去,嗤笑道:“若是战场上各个都像姐姐一样爱开玩笑,遇事用嘴,北狄早打到京都了。”
对方脸色一僵,支吾几声,说起别的:“妹妹可真的想好了?二皇子对你真真是情深意重,现在还在城外等你,妹妹难道要辜负他的一片痴心吗?”
杭絮“哦?”了一声,反问道:“说起来,从一开始便是姐姐引我见二皇子,从酒楼的宴会,到离京的时间,姐姐如何得知二皇子的行踪,难不成一直同他有联系,倒是比我还亲密些。”
萧沐清眼睛红起来,是受了委屈的神态,愤愤道:“妹妹竟然这样想我,我知道二皇子的消息,难道不是为因为妹妹吗?”
杭絮也不回应,又道:“还有,他与我从未有过承诺,只不过见过几面,何来辜负一说?”
“再说,若我真的逃婚,谁来为杭家担责,你说我父亲得圣上青眼,不必担忧,可姐姐向来聪慧,难道不知越是受宠,越要小心行事?”
“难不成,”,杭絮沉吟道:“看姐姐如此坚持,是要好人做到底,让萧叔叔为我担保?”
萧沐清脸色一白,摇摇头:“妹妹、妹妹说笑了,我父亲哪比得上杭叔叔得圣上看重。”
她不屈不挠:“姐姐谦虚,萧叔叔掌管户部,手握重权,若是萧叔叔出面,说不定更管用呢!”
对方后退几步,越发惶恐,她做的事情,都是秘密进行,要是被父亲发现自己撺掇她人逃婚,还把萧家扯进去,不知会受到什么惩罚,说不定连萧家也要被扯下水!
念及此,萧沐清再也没心思劝诱杭絮,连忙告别,匆匆离开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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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东门口。
天色昏暗,月上中天,一个仆人打扮的少年拉开帘子,问道:“爷,已经子时了,我们出发吗?”
马车内,容貌温雅的年轻人皱眉,平生几分格格不入的阴鸷,他喃喃道:“怎么还没来,难不成被绊住了?”
话毕又自我肯定道:“对,一定是被看守的人绊住了,她对我那么痴迷,怎么可能不来。”
他下了马车,在街道上焦急地等待,眼中是兴奋而期待的光芒,萧沐清轻柔的话语仿佛在耳边回响,“杭将军对杭絮的宠爱有目共睹,殿下娶了她,便是得到了整个杭家的助力,再次回京指日可待,想必皇位,也能争一争……”
容敏呼出一口白气,在初春的料峭中打了个哆嗦,心却愈发滚烫。
她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