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我是会弹个入门的《沧海一声笑》的,可是一看这琴弦,就傻眼了,十六根弦,这跟现代的古筝短了5根弦。
杏儿又从琴盒子里掏出了一本发了黄的谱子,我斜着眼看了一眼,嗯,跟现在的谱子完全没有关系,全是“宫商角徵羽”,也没有一首曲子看着眼熟。更重要的是,没有甲片。
我装模作样的拨拉了一遍琴弦,拧着眉头:“都走音了。”
杏儿忙拿扳手紧了琴弦,细细的每根线每根线的矫过音,弹拨了一遍,起身侍立在一遍:“主子,您听听。”
我会听个鬼,叹了一口气:“我哪有这个心情,你给我弹一首吧。”
杏儿迟疑着点点头:“主子,杏儿好长时间不练了,主子可不要笑话。”
右手勾抹托,左手按揉,弦音清脆,韵味流长,不似现代的曲调。
我托着下巴,听得入迷。
“主子。”站在门口的碧儿打了帘子,见是红儿从外间进来,手里捧着一封信笺。
杏儿忙起身迎到门口,接了信,刚要给我打开,却看到信封上的红蜡有打开的痕迹,便交给到我的手上。
红蜡是被剔开过,又重新合上了,这封信应该是被人看过了。不知道是十三封过之后又打开,还是被别人检查过内容。
淡黄色的纸,上面写着:“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见字安好,吾心余力拙。”
前两句是李商隐的《无题》最后两句,我知道意思。李商隐是十三最喜欢的诗人,练汉字的时候,他最常翻看的就是义山诗集。
“心余力拙”我细细的忖度着最后四个字的意思,感觉不仅仅是字面的意思。他的信很短,又被人检查过内容,想他现在应该不是很自由。
从收到信开始,一连几个月,音讯全无。这不符合十三的性子,以前他离开家,除非是公务繁忙,否则肯定是书信不断,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事无巨细都会写在信上。这次是秋狝去了,又不是去干什么公事,怎么会忙的连封信也没时间写?
去宫中给德主子请安,宫中的小太监宫女们都行色匆匆,脸上没有笑容,见到我匆匆行个礼就走了,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德妃主子倒是跟往常神色没什么不同,赐了午饭,和我聊了一会儿家常。阿罗侍立在一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离开大明宫,一路上也不少见宫女、太监和嬷嬷,没有什么大的异常,却总感觉气氛十分压抑,虽然说不出是哪里奇怪,但是这个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今冬的第一场雪来的比较早,但是十分吝啬,稀稀拉拉的下了一天,地上却仅仅铺了薄薄的一层,听说木兰围场那里早就下了几场大雪,雪虐风饕的几个晚上不消停。
漫山遍野的全是银装素裹的一片,各种动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道藏在哪里猫冬去了,秋狝的队伍应该待不住了。
第二天早上,不知道是内侍卫还是内务府来了一百多个侍卫,反正服色都差不多,我也分不清楚。
将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没有封府,也没有进来的意思,问上去只是说十三不在家,皇帝派内侍卫统领领了人过来维护宅邸的安全,只是连出门买菜的嬷嬷都要派着一个侍卫跟从,除了买菜,多走一步都要被呵斥。
几位夫人十分不安,大中午的饭也不吃,都站在我的堂屋,握着绢子,在堂屋里乱转,穿着各色的衣服,转的我直眼晕。
我见状,让杏儿吩咐下午饭,把桌子摆在了我的堂屋。
虽然今年的雪来得早,但还没到大冷的时候。大多数妾氏还是穿着夹棉的袄子,只有石氏体弱,已经穿上严冬腊月才穿的皮草了:外面穿着出风毛的对襟马褂,里面还套着夹棉的大袄子,瘦弱的身体窝在大袄子里有些瑟瑟发抖。
我命丫鬟添了炭盆,放到她的跟前。
一阵烟火气,石氏不禁捂着绢子咳嗽成一团。小丫头上去忙给她揉着胸口。
“你怎么样?”我皱起眉头,这身体到底还是太弱了。
“主子......”石氏喘匀了气:“不当紧,就是被烟气燎了一下。”
“怎么今年的炭这样烟火气?”我皱着眉头问沅琪,怕她公报私仇,换了不好的炭火给石氏。
沅琪福了一福,道:“主子,这是去年存下的炭,受了潮气,所以烟火气重。”
“今年的新炭呢?”我指了指咳成一团的石氏:“她那个体格,今年多给她分点。”
沅琪拿绢子擦了擦嘴,略微为难:“主子,今年内务府还没给分下炭来”
我楞了楞,心中那个不安的感觉更浓烈了。本来一到天气稍微有些凉,内务府就会将王府的份例早早的分发到各个王府,今年到下了一场雪,内务府还迟迟不见动静,情况实在太不寻常了。
“让小太监出去买上好碳。存下今年冬天的碳,只许多,不许少。”我安排道:“马上就办这个差事。”
“主子”沅琪赔笑道:“等过几天内务府分发下来,咱们存在哪呢?”说着指了指外面:“再说市面上的炭,再好,能好过内务府分发的?咱们何苦去花这些冤枉钱?”
“没什么的,”我略微笑了笑,此时虽然情况有异,我也不能告诉她们,万一有个沉不出气的,岂不更加添乱,再说目前情况不明了,我也不应该制造恐慌。
“不是总也不够么。像石氏,比别人都惧冷,两三个炭盆子都不够,往年只是减省着用,况且今年添了哥儿,关氏那里也用量大。还是存些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