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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传说中的大婚

德妃娘娘排了四五个教引嬷嬷过来给我梳头,又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给我讲各种礼节,早就在一个月前,我一睁眼,就是怎么如何行礼,如何入席,如何吃合卺酒,如何坐帐,如何吃子孙饽饽,耳朵都想吐了。

两个嬷嬷配合着给我梳了小燕翅,用茉莉花粉厚厚的匀了面,白的已经看不出我本来的面目,两颊涂上了胭脂,描了长长的眉毛,直接都快连到鬓角去了,最后用朱砂给我点了三点儿嘴唇。

两个嬷嬷梳好头,一摆手,三四个小丫头上来围着我,在里面套了好几层白色里衣,外面穿上石青色的吉福,滚着金边,上用金丝绣了五爪祥云正龙四团,前后两肩各有一团。

小太监此时进来端着金册,最有身份的嬷嬷,双手托着一顶华丽丽亮瞎眼的朝冠,站在他身边,诵读金册册文和赏赐。

我忙跪倒在地上,俯下身子。正式的册封诏书早就已经颁布给老爷子了,这是给我个人的合法册文。

“上曰,尚书兆氏马尔汉七女兆氏,正白旗,年十八,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着x年x月册封为十三皇子正夫人,赏镂金三层,饰东珠十,上衔红宝石的朱纬朝冠一顶,周缀金孔雀五,饰东珠七,小珍珠三十九;后金孔雀一,垂珠三行二就。金衔青金石结一,饰东珠各三,末缀珊瑚;冠后护领垂金黄绦二,末亦缀珊瑚,青缎为带......钦此!叩恩!”

我对着大明宫的方向三跪九叩,方才领旨谢恩。

嬷嬷口中念念有词的说了很多吉祥的话儿,将册封的金册装在特制的紫檀木盒子里,最后将这顶沉重而又华丽的帽子戴在我头上。

头上戴着好像有几斤重的朝冠,脖子上套着镂空嵌东珠和珊瑚的领约,挂着三套长长的朝珠,珊瑚一,蜜珀二。里三层外三层的层层坠着金线的褂子,再登上花盆底,我已经几乎不能走路,最后蒙上盖头,我彻底就成了一个废人,只能由两个嬷嬷搀扶着上了喜轿。

夫人和家族中有封号的女眷们,跟在喜轿后面乘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开往大明宫,前面开路的是骑着马的十三皇子,中间隔着内务府的官员20名,护军40个,我遥遥望去,只能看见个轮廓。背影倒也算是丰伟。至于长相,最好也要有个八倍镜才能看清楚,就算看清楚了,也只能看见个后脑勺。

各种礼节之中,我始终蒙着盖头,从盖头的缝隙中,只看见他一双宽大的手,有些糙,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再想看的多了,就被教引嬷嬷死命的按着盖头,我心想:完了,我不会被骗婚了吧,这难道这十三有啥毛病?不会脸上有疤吧?

行完大礼,我的膝盖已经疼得不能打弯了,脖子一动也不敢动,就怕我稍微歪歪头,一脑袋的首饰哗啦哗啦的掉一地。坐在床头,任凭她们撒帐、跟着她们的指引,行尸走肉般的忙完各种礼数,我身边的那个人,始终一言不发,有条不紊的配合着各种礼数。偶尔和我碰触一下手或者身体,也是一带而过,我们就好像一对训练有素的搭档,合伙儿配合着大伙儿演这出戏。

一种不祥的感觉在我心底油然而生。我感觉我们不是夫妻,而是一对搭伴生活的人。只不过他扮演的是主子、爷,我扮演的是女主人。我们各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至于感情什么的,那是这种婚姻基本不存在的。我也没怎么太难过,毕竟不太熟,今天之前还没见过呢。

他在前头跟来观礼的百官们喝酒,我坐在帐子里面,肚子咕咕直叫。

带来的几个鸡蛋早就已经吃光了。口里有些干,却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从床上摸起一把瓜子、核桃、花生,就吃了起来。

别的还好说,就是核桃有点儿难打开。

我掀开盖头,看着不下床能够够着的东西,就是一个箱子,我打开箱子,把核桃放到合页上,然后猛地一盖箱子,嘎嘣一声,核桃开了。

我正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庆幸时,一抬头,一个陌生男人正怔怔的和我眼对眼,一脸惊讶,仿佛看到了一个母大虫。

我心虚的抹了一把嘴,还从上面刮下了一片瓜子皮。顿时脸红到脖子根:这啥新娘啊,坐帐的时候嗑着瓜子不说,还砸着核桃,这就是我给他的第一印象,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太差了。想到这,我都没好意思看清楚他的脸,从他穿的衣服判断,这就是我的夫君---十三皇子胤祥。

我有点儿方,我后悔刚才没好好看看他到底长啥样。此时干了一天的嗓子开始做痒,我强忍着嗓子里好像蚂蚁爬来爬去的感觉,继续低着头。

感觉他的目光带着热辣辣的,好像烙铁一样扫过我从上到下,估计他对我是十分不满意。也许埋怨他爹怎么选了个这样的夫人给他。

此时此刻,也是赶巧了,我终于忍不住了,嗓子里的干痒终于积聚成一声咳嗽,夹杂着满嘴的花生渣儿喷了出来,幸好我及时止损,将手中的绢子,掩在了嘴上,没喷他一身。只不过质感略微有些不同,硬了一些,好像还绣着花纹,我低头一看,差点吐血。

情急之中我竟然拿起了他的袍子,擦了我的嘴。看着他簇新的朝服袍子上面斑斑点点,我忙从屁股下面搜出我的手绢,犹豫着该不该给他擦,只能微微抬起头来,有些惴惴的望着他。好吧,我就是故意的,我想看看他到底长啥样。

一张年轻的脸,乌黑的眉毛,高鼻梁,说的好听点是中等偏上,估计包装包装,换个好看的发型,打上光,也能沾个帅的边,不知怎么的还觉得有点儿面熟,毕竟这是一张路人脸,哪哪都常见,走到路上每天都能遇见一打,让我实在苏不起来。

他朝着自己的袍子呶呶嘴,我识相的忙给他擦了一擦,擦干净了,抬头又望了望他,他阴沉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丝贱兮兮的笑容。莫非我的狼狈相让他“贱”笑了?

说好的新婚浪漫呢,说好的小黄文是一概没有,我歪在床上是一觉到天亮,等我起来睡眼惺忪擦着口水的时候,沅琪已经在旁边伺候他换衣服了。

看着整齐的床铺,我怀疑,他昨天根本就没睡在我这儿。

早几天嫁过来的沅琪,开了脸,一副妇人的装扮,穿着簇新的湘妃色绣花袍子,衬托得面如娇花似的。麻利利的整理着他的仪容,嘴角含着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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